赵世家

赵氏起源与早期发展

赵氏之先，与秦共祖。

赵氏的先人和秦人是同一个祖先。

至中衍，

传到中衍，

为帝大戊御

。

他给殷帝太戊赶车。

其后蜚廉有子二人，

他的后代蜚廉有两个儿子，

而命其一子曰恶来，

一个儿子取名恶来，

事

纣，

侍奉纣王，

为周所杀，

后被周人杀死，

其后为秦。

他的后代就是秦人。

恶来弟曰季胜，

恶来的弟弟名叫季胜，

其后为赵。

他的后代就是赵人。

季胜生孟增。

季胜生了孟增。

孟增幸

于周成王。

孟增受到周成王的宠信，

是为宅皋狼

。

这就是宅皋狼。

皋狼生衡父，

皋狼生了衡父，

衡父生造父。

衡父生了造父。

造父幸于周缪王

。

造父得宠于周穆王。

造父取骥

之乘匹，

造父选取了骏马八匹，

与桃林盗骊、骅骝、绿耳*

，

献之缪王。

与在桃林得到的盗骊、骅骝、绿耳等名马献给穆王。

缪王使造父御，

穆王让造父赶车，

西巡狩

，

到西方去巡视，

见西王母

，

会见了西王母，

乐之忘归。

快乐得把回去都忘了。不久，

而徐偃王反，

徐偃王发动叛乱，

缪王日驰千里马，

穆王乘坐马车，日行千里，

攻徐偃王，

攻打徐偃王，

大破之。

把他彻底打败。

*

乃

赐造父以赵城，

于是把赵城赐给造父，

由此为赵氏。

从此就成为赵氏。

自造父以下六世至奄父，

从造父往下经六代传到了奄父，

曰公仲，

奄父字公仲，

周宣王时代戎

，

周宣王的时候讨伐戎人，

为御。

他给宣王赶车。

及千亩战，

在千亩之战中，

奄父脱

宣王。

奄父曾使宣王脱险。

奄父生叔带。

奄父生了叔带。

叔带之时，

叔带的时候，

周幽王无道，

周幽王荒淫无道，

去周如

晋，

他就离开周王朝到了晋国，

事晋文侯，

侍奉晋文侯，

始建赵氏于晋国。

开始在晋国建立赵氏家族。

自叔带以下，

从叔带往下，

赵宗益兴，

赵氏宗族越来越兴旺，

五世而（生）〔至〕赵夙。

又过五代传到了赵夙。

赵夙，晋献公之十六年代霍．魏、耿*

，

晋献公十六年（前661），晋国征讨霍、魏、耿三国，

而赵夙为将伐霍。

赵夙为将军征讨霍国。

霍公求奔齐。

霍公求逃到了齐国。

晋大旱，

这一年晋国大旱，

卜元，

占卜的结果说：

曰“霍太山为崇

”。

“霍太山的山神作怪。”

使赵夙召霍君于齐，

于是派赵夙到齐国召回霍国国君，

复之，

恢复了他的地位，

以奉霍太山之祀，

让他主持霍太山的祭祀，

晋复穰

。

晋国才又得到丰收。

晋献公赐赵夙耿。

晋献公把耿地赐给赵夙。

夙生共孟，

赵夙生共孟这一年，

当鲁闵公之元年也。

正当鲁闵公元年（前661）。

共孟生赵衰，

共孟生赵衰（ｃｕī，崔），

字子余。

赵衰字子余。

赵氏专权与灭族危机

赵衰卜事晋献公及诸公子，

赵衰为侍奉晋献公还是侍奉几位公子进行占卜，

莫吉；

结果都不吉利。

卜事公子重耳，

占卜到侍奉公子重耳时，

吉，

结果吉利，

即事重耳。

他就去侍奉重耳。

重耳以骊姬之乱

亡奔翟，

重耳由于骊姬之乱逃亡到翟，

赵衰从。

赵衰做随从。

翟伐廧咎如

，

翟人讨伐廧咎（ｇāｏ，高）如，

得二女，

得到两个女子。

翟以其少女妻重耳，

翟君把年少的女子给重耳为妻，

长女妻赵衰而生盾。

年长的女子给赵衰为妻，生了赵盾。

初，

当初，

重耳在晋时，

重耳在晋国的时候，

赵衰妻亦生赵同、赵括、赵婴齐*

。

赵衰的元配妻子已生了赵同、赵括、赵婴齐。

赵衰从重耳出亡，

赵衰跟随重耳在外逃亡，

凡十九年，

共计十九年，

得反国。

才得以返回晋国。

重耳为晋文公，

重耳做了晋文公，

赵衰为原大夫，

赵衰做原大夫，

居原，

住在原城，

任国政。

主持国家政事。

文公所以反国及霸，

晋文公所以能返回并且成为霸主，

多赵衰计策，

大多是赵衰的计策，

语在晋事中。

这些事记在《晋世家》里。

赵衰既反晋，

赵衰回到晋国以后，

晋之妻固要

迎翟妻，

在晋国的原配妻子坚决要求把他在翟娶的妻子迎接回来，

而以其子盾为適

嗣，

并且让翟妻的儿子赵盾做正宗继承人，

晋妻三子皆下事之。

而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居下位侍奉他。

晋襄公之六年，

晋襄公六年（前662），

而赵衰卒，

赵衰去世，

谥为成季。

他的谥号是成季。

赵盾代成季任国政二年而晋襄公卒，

赵盾接替成季主持国政两年之后，晋襄公去世，

太子夷皋年少。

太子夷皋年纪小。

盾为国多难，

赵盾由于国家多难，

欲立襄公弟雍。

想立襄公的弟弟雍为国君。

雍时在秦，

雍当时在秦国，

使使迎之。

就派使臣去迎接他。

太子母日夜啼泣，

太子的母亲日夜啼哭，

顿首谓赵盾曰：

叩头对赵盾说：

“先君何罪，

“先君有什么罪过，

释

其適子而更求君？”

为什么要抛弃他的嫡子而另找国君呢？”

赵盾患之，

赵盾为此事忧虑，

恐其宗与大夫袭诛之，

恐怕她的宗亲和大夫们来袭击杀死自己，

逎遂立大子，

于是就立了太子，

是为灵公，

这就是晋灵公，

发兵距

所迎襄公弟于秦者。

并派兵去拦截到秦国迎接襄公弟弟的一行人。

灵公既立，

灵公即位之后，

赵盾益专国政。

赵盾更加独揽晋国的政事。

灵公立十四年，

灵公即位十四年，

益骄。

赵来越骄纵。

赵盾骤

谏，，

赵盾多次进谏，

灵公弗听。

灵公不听。

及食熊蹯

，

一次吃熊掌，

胹

不熟，

没有煮熟，

杀宰人

，

就把膳食官杀了，

持其尸出，

让人把他的尸体抬出去，

赵盾见之。

正好被赵盾看见。

灵公由此惧，

灵公因此害怕，

欲杀盾。

想要杀害赵盾。

盾素仁爱人，

赵盾平素待人宽厚慈爱，

尝所食桑下饿人反杆救盾*

，

他曾经送食物给一个饿倒在桑树之下的人，这个人回身掩护救了赵盾，

盾以得亡。

赵盾才得以逃走。

未出境，

他还没有逃出国境，

而赵穿弑

灵公而立襄公弟墨臀，

赵穿就杀死了灵公，立襄公的弟弟黑臀为君，

是为成公。

这就是晋成公。

赵盾复反，任国政。

赵盾又回来主持国政。

君子讥盾“为正卿，

君子讥讽赵盾“身为正卿，

亡不出境，

逃亡没有出国境，

反不讨贼”，

返回来也不诛讨逆贼”，

故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

所以史官记载说“赵盾杀了他的国君”。

晋景公时而赵盾卒，

晋景公的时候赵盾去世，

谥为宣孟，

他的谥号是宣孟，

子朔嗣。

其子赵朔承袭爵位。

赵朔，晋景公之三年，

晋景公三年（前597），

朔为晋将下军

救郑，

赵朔率领晋国的下军援救郑国，

与楚庄王战河上

。

与楚庄王在黄河边交战。

朔娶晋成公姊为夫人。

赵朔娶了晋成公的姐姐为夫人。

晋景公之三年，

晋景公三年，

大夫屠岸贾欲诛赵氏。

大夫屠岸贾要诛杀赵氏家族。

初，

当初，

赵盾在时，

赵盾在世的时候，

梦见叔带持要

而哭，

曾梦见叔带抱着他的腰痛哭，

甚悲；

非常悲伤；

已而笑，

之后又大笑，

拊

手且歌。

还拍着手唱歌。

盾卜之，

赵盾为此进行占卜，龟甲上烧出的裂纹中断，

兆

绝而后好。

可后边又好了。

赵史援

占之，曰：

赵国一位名叫援的史官判断说：

“此梦甚恶，

“这个梦很凶，

非君之身，

不是应验在您的身上，

乃君之子，

而是在您儿子身上，

然亦君之咎。

可也是由于您的过错。

至孙，

到您孙子那一代，

赵将世益衰。”

赵氏家族将更加衰落。”

屠岸贾者，

屠岸贾这个人，

始有宠于灵公，

起初受灵公的宠信，

及至于景公而贾为司寇，

到景公的时候他就做了司寇，

将作难

，

将要发难，

乃治灵公之贼以致

赵盾，

就先惩治杀灵公的逆贼以便牵连出赵盾，

遍告诸将曰：

同时遍告所有的将领说：

“盾虽不知，

“赵盾虽然不知情，

犹为贼首。

但仍然是逆贼之首。

以臣弑君，

做臣子的杀害了国君，

子孙在朝，

他的子孙却还在朝为官，

何以惩罪？

这还怎么能惩治罪人呢？

请诛之。”

请各位诛杀他们。”

韩厥曰：

韩厥说：

“灵公遇贼，

“灵公遇害的时候，

赵盾在外，

赵盾在外地，

吾先君以为无罪，

我们的先君认为他无罪，

故不诛。

所以没有杀他。

今诸君将诛其后，

如今各位将要诛杀他的后人，

是非先君之意而今妄诛。

这不是先君的意愿而是随意滥杀，

妄诛谓之乱。

随意滥杀就是作乱。

臣有大事而君不闻，

为臣的有大事却不让国君知道，

是无君也。”

这是目无君主。”

屠岸贾不听。

韩厥告赵朔趣

亡。

韩厥就告知赵朔赶快逃跑。

朔不肯，

赵朔不肯逃跑，

曰：

他说：

“子必不绝赵祀，

“您一定能不使赵氏的香火断绝，

朔死不恨。”

我死了也就没有遗恨了。”

韩厥许诺，

韩厥答应了他的要求，

称疾不出。

他谎称有病不出门。

贾不请而擅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

，

屠岸贾不请示国君就擅自和将领们在下宫攻袭赵氏，

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

杀死了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

皆灭其族。

并且灭绝了他们的家族。

赵朔妻，成公姊，

赵朔的妻子是成公的姐姐，

有遗腹，

有赵朔留下的身孕，

走公宫匿。

她逃到景公宫里躲藏起来。

赵朔客曰公孙杵臼，

赵朔的一位门客名叫公孙杵臼，

杵臼谓朔友人程婴曰：

杵臼对赵朔的朋友程婴说：

“胡不死？”

“你为什么不死？”

程婴曰：

程婴说：

“朔之妇有遗腹，

“赵朔的妻子有身孕，

若幸而男，

如果有幸是男孩，

吾奉之；

我就奉养他；

即女也，

如果是女孩，

吾徐死耳。”

我再慢慢去死。”

居无何，

过了不久，

而朔妇免身

，

赵朔的妻子分娩，

生男，

生下男孩。

屠岸贾闻之，

屠岸贾听到后，

索于宫中。

到宫中去搜查。

夫人置儿绔

中，

大人把婴儿放在裤子里，

祝曰：

祷告说：

“赵宗灭乎，

“赵氏宗族要是灭绝，

若

号；

你就大哭；

即不灭，

如果不会灭绝，

若无声。”

你就不要出声。”

及索，

搜查到这里的时候，

儿竟无声。

婴儿竟然没有声音。

已脱，

脱险以后，

程婴谓公孙臼曰：

程婴对公孙杵臼说：

“今一索不得，

“今天一次搜查没有找到，

后必且复索之，

以后一定要再来搜查，

奈何？”

怎么办呢？”

公孙杵臼曰：

公孙杵臼说：

“立与死孰难？”

“扶立遗孤和死哪件事更难？”

程婴曰：

程婴说：

“死易，

“死很容易，

立孤难耳。”

扶立遗孤很难啊。”

公孙杵臼曰：

公孙杵臼说：

“赵氏先君遇子厚，

“赵氏的先君待您不薄，

子强为其难者，

您就勉为其难吧；

吾为其易者，

我去做那件容易的，

请先死。”

让我先死吧！”

乃二人谋取他人婴儿负之，

于是两人设法得到别人家的婴儿背着，

衣以文葆

，

给他包上漂亮的小花被，

匿山中。

藏到深山里。

程婴出，

程婴从山里出来，

谬谓诸将军曰：

假意对将军们说：

“婴不肖，

“我程婴没出息，

不能立赵孤。

不能扶养赵氏孤儿，

谁能与我千金，

谁能给我千金，

吾告赵氏孤处。”

我就告诉他赵氏孤儿藏在哪里。”

诸将皆喜，

将军们都很高兴，

许之，

答应了他，

发师随程婴攻公孙杵臼。

就派兵跟随程婴去攻打公孙杵臼。

杵臼谬曰：

杵臼假意说：

“小人哉程婴！

“程婴，你这个小人哪！

昔下宫之难不能死，

当初下宫之难你不能去死，

与我谋匿赵氏孤儿，

跟我商量隐藏赵氏孤儿，

今又卖我。

如今你却出卖了我。

纵不能立，

即使你不能抚养，

而忍卖之乎！”

怎能忍心出卖他呢！”

抱儿呼曰：

他抱着婴儿大叫道：

“天乎天乎！

“天哪！天哪！

赵氏孤儿何罪？

赵氏孤儿有什么罪？

请活之，

请你们让他活下来，

独杀杵臼可也。”

只杀我杵臼可以吧。”

诸将不许，

将军们不答应，

遂杀杵臼与孤儿。

立刻杀了杵臼和孤儿。

诸将以为赵氏孤儿良

已死，

将军们以为赵氏孤儿确实已经死了，

皆喜。

都很高兴。

然赵氏真孤乃反在，

然而真的赵氏孤儿却仍然活着，

程婴卒与俱匿山中。

程婴终于和他一起隐藏到深山里。

居十五年，

过了十五年，

晋景公疾，

晋景公生病，

卜之，

进行占卜，

大业

之后不遂者为崇。

占卜的结果说是大业的子孙后代不顺利，因而做怪。

景公问韩厥，

厥知赵孤在，

韩厥知道赵氏孤儿还在世，

乃曰：

便说：

“大业之后在晋绝祀者，

“大业的后代子孙中如今已在晋国断绝香火的，

其赵氏乎？

不就是赵氏吗？

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

从中衍传下的后代都是姓嬴的了。

中衍人面鸟噣

，

中衍人面鸟嘴，

降佐殷帝大戊，

来到人世辅佐殷帝太戊，

及周天子，

到他的后代辅佐的几位周天子，

皆有明德。

都有美好的德行。

下及幽厉无道，

再往下到厉王、幽王时昏庸无道，

而叔带去周适晋，

叔带就离开周王朝来到晋国，

事先君文侯，

侍奉先君文侯，

至于成公，

一直到成公，

世有立功，

他们世代都建立了功业，

未尝绝祀。

从未断绝过香火。

今吾君独灭赵宗，

如今只有君主您灭了赵氏宗族，

国人哀之，

晋国人都为他们悲哀，

故见龟策

。

所以在占卜时就显示出来了。

唯君图之。”

希望您考虑考虑吧！”

景公问：

景公问道：

“赵尚有后子孙乎？”

“赵氏还有后代子孙吗？”

韩厥具以实告。

韩厥就把实情完全告诉了景公。

于是景公乃至韩厥谋立赵孤儿，

于是景公就与韩厥商量立赵氏孤儿，

召而匿之宫中。

先把他找来藏在宫中。

诸将入问疾，

将军们进宫问候景公的病情，

景公因

韩厥之众以胁诸将而见赵孤。

景公依靠韩厥的众多随从迫使将军们同赵氏孤儿见面。

赵孤名曰武。

赵氏孤儿名叫赵武。

诸将不得已，

将军们不得已，

乃曰：

只好说：

“昔下宫之难，

“当初下宫那次事变，

屠岸贾为之，

是屠岸贾策动的，

矫

以君命，

他假传君命，

并命群臣。

并且向群臣发令，

非然，

不然的话，

孰敢作难！

谁敢发动变乱呢！

微

君之疾，

如果不是您有病，

群臣固且请立赵后。

我们这些大臣本来就要请赵氏的后代了。

今君有命，

如今您有这个命令，

群臣之愿也。”

正是群臣的心愿啊！”

于是召赵武、程婴遍拜诸将，

当时就让赵武、程婴一一拜谢各位将军，

遂反与程婴、赵武攻屠岸贾，

将军们又反过来与程婴、赵武攻打屠岸贾，

灭其族。

诛灭了他的家族。

复与赵武田邑如故。

景公重又把原属赵氏的封地赐给赵武。

及赵武冠

，

到赵武行了冠礼，

为成人，

已是成人了，

程婴乃辞诸大夫，

程婴就拜别了各位大夫，

谓赵武曰：

然后对赵武说：

“昔下宫之难，

“当初下宫的事变，

皆能死。

人人都能死难。

我非不能死，

我并非不能去死，

我思立赵氏之后。

我是想扶立赵氏的后代。

今赵武既立，

如今赵武已经承袭祖业，

为成人，

长大成人，

复故位，

恢复了原来的爵位，

我将下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

我要到地下去报告给赵宣和公孙杵臼。”

赵武啼泣顿首固请，

赵武啼哭叩头，

曰：

坚持请求说：

“武愿苦盘骨以报子至死，

“我宁愿使自己筋骨受苦也要报答您一直到死，

而子忍去我死乎！”

难道您忍心离开我去死吗？”

程婴曰：

程婴说：

“不可。

“不行。

彼以我为能成事，

他认为我能完成大事，

故先我死；

所以在我以前死去；

今我不报，

如今我不去复命，

是以我事为不成。”

就会以为我的任务没有完成。”

遂自杀。

于是就自杀了。

赵武服齐衰

三年，

赵武为程婴守孝三年，

为之祭邑，

给他安排了祭祀用的土地，

春秋祠之，

春秋祭祀，

世世勿绝。

世代不绝。

赵氏复位十一年，

赵氏恢复爵位十一年后，

而晋厉公杀其大夫三郤

。

晋厉公杀了三位郤（ｘī，西）氏大夫。

栾书畏及，

栾书害怕牵连到自己，

乃遂弑君厉公，

于是就杀了晋君厉公，

更立襄公曾孙周，

改立襄公的曾孙周，

是为悼公。

这就是晋悼公。

晋由此大夫稍强。

晋国从此以后大夫的势力逐渐强盛。

赵武续赵宗二十七年，

赵武接续赵氏宗族后二十七年，

晋平公立。

晋平公即位。

平公十二年，

平公十二年（前546），

而赵武为正卿。

赵武做了正卿。

十三年，

吴延陵季子使于晋，

吴国的延陵季子使晋国，

曰：

他说：

“晋国之政卒归于赵武子、韩宣子、魏献子之后矣。”

“晋国的政权最后要落到赵武子、韩宣子、魏献子后代的手里。”

赵武死，

赵武死后，

谥为文子。

谥号是文子。

文子生景叔。

文子生了景叔。

景叔之时，

景叔的时候，

齐景公使晏婴于晋，

齐景公派晏婴出使晋国，

晏婴与晋叔向语。

晏婴和晋国的叔向谈话。

婴曰：

晏婴说：

“齐之政后卒归田氏。”

“齐国的政权以后最终要落到田氏手里。”

叔向亦曰：

叔向也说：

“晋国之政将归六卿

。

“晋国的政权将会落到六卿的手里。

六卿侈

矣，

六卿很放肆，

而吾君不能恤

也。

可是我们国君却不知忧虑。”

赵简子时期与晋阳崛起

赵景叔卒，

赵景叔去世，

生赵鞅，

他生子赵鞅，

是为简子。

这就是赵简子。

赵简子在位，

赵简子在位期间，

晋顷公之九年，

晋顷公九年（前517），

简子将合诸侯戍于周。

简子会合诸侯在周境内驻守。

其明年，

第二年，

入周敬王于周，

送周敬王回周朝，

辟

弟子朝之故也。

因为他在外躲避他的弟弟子朝。

晋顷公之十二年，

晋顷公十二年，

六卿以法诛公族

祁氏、羊舌氏，

六卿依照法令诛杀了国君的宗族祁氏和羊舌氏，

分其邑为十县，

把他们的领地分为十个县，

六卿各令其族为之大夫。

六卿分别让自家的族人去做大夫。

晋公室由此益弱。

晋国公室从此更加削弱。

后十三年，

再过十三年，

鲁贼臣阳虎来奔

，

鲁国的乱臣阳虎逃到晋国来，

赵简子受赂，

赵简子接受了贿赂，

厚遇之。

对他给以厚待。

赵简子疾，

赵简子生了病，

五日不知人，

五天不省人事，

大夫皆惧。

大夫们都害怕了。

医扁鹊视之，出，

医生扁鹊看过后走出来，

董安于问。

董安于询问病情，

扁鹊曰：

扁鹊说：

“血脉治

也，

“血脉平和，

而

何怪！

你们何必惊怪！

在昔秦缪公

尝如此，

从前秦穆公也有过这种情况，

七日而寤。

过了七天才醒过来。

寤之日，

醒来的那天，

告公孙支与子舆曰：

告诉公孙支和子舆说：

‘我之帝所甚乐。

‘我到了上帝住的地方很快乐。

吾所以久者，

我所以停留的时间久，

适有学也。

是由于我正好在受教。

帝告我：

上帝告诉我：

“晋国将大乱，

‘晋国将要大乱，

五世不安；

五世不得安宁；

其后将霸，

他们的后代将称霸，

未老而死；

没有年老就死去，

霸者之子且令而国男女无别

。”

称霸者的儿子将要让你们晋国男女混杂。

公孙支书而藏之，

’公孙支写下来并把它藏好，

秦谶

于是出矣。

秦国的预言这时就传出来了。

献公之乱

，

献公时的混乱，

文公之霸，

文公时的称霸，

而襄公败秦师于殽而归纵淫*

，

襄公时在殽山大败秦军，回去就纵容淫乱，

此子之所闻。

这些都是您知道的。

今主君之疾与之同，

如今你们君主的病与秦穆公一样，

不出三日必间

，

不出三天病一定会好转，

间必有言也。”

好转之后一定有话要讲。”

居二日半，

过了两天半，

简子寤。

简子醒过来了。

语大夫曰：

他对大夫们说：

“我之帝所甚乐，

“我到了上帝那里非常快乐，

与百神游于钧天

，

和百神在钧天游览。

广乐

九奏万舞，

听到了宠伟的乐曲多次演奏，还看到了万舞，

不类三代

之乐，

不像是夏、商、周三代的音乐，

其声动人心。

那乐声非常动人。

有一熊欲来援

我，

有一头熊要来抓我，

帝命我射之，

上帝让我射它，

中熊，

熊被射中了，

熊死。

死了。

又有一罴

来，

又有一只罴过来，

我又射之，

我又射它，

中罴，

罴被射中，

罴死。

也死了。

帝甚喜，

上帝非常高兴，

赐我二笥

，

赐给我两个竹箱，

皆有副

。

都配有小箱。

吾见儿在帝侧，

我看到一个小孩在上帝身边，

帝属

我一翟犬，

上帝又托付给我一只翟犬，

曰：

对我说：

‘及而子之壮也，

‘等你的儿子长大了，

以赐之。

把这只犬送给他。

’帝告我：

’上帝还告诉我：

‘晋国且世衰，

‘晋国将逐渐衰落，

七世而亡，

再传七代就要灭亡，

嬴姓

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

嬴姓的人将在范魁的西边大败周人，

而亦不能有也。

可是你们却不能占有那里。

今余思虞舜之勋，

现在我追念虞舜的功勋，

适余将以其胄女

孟姚配而七世之孙。

到时候我将把舜的后代之女孟姚嫁给你的第七代孙子。

’”董安于受言而书藏之。

’”董安于听了这番话就把它写下来妥为保存。

以扁鹊言告简子，

他把扁鹊说的话报告给简子，

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

简子赐给扁鹊田地四亩。

他日，

有一天，

简子出，

简子外出，

有人当道，

有人拦路，

辟

之不去，

驱赶他也不离开，

从者怒，

随从们很生气，

将刃之。

要杀他。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吾欲有谒于主君。”

“我有事要拜见主君。”

从者以闻。

随从把他的话禀告简子，

简子召之，

简子召见他，

曰：

一见面就说：

“

，

“嘻！

吾有所见子晰也*

。

”

我曾经清楚地看见过你呀。”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屏

左右，

“让左右侍从退下，

愿有谒。”

我有事禀告。”

简子屏人。

简子让人们退下。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主君之疾，

“您生病的时候，

臣在帝侧。”

我正在上帝身边。”

简子曰：

　简子说：

“然，

“对，

有之。

有这件事。

子之见我，

你见到我的时候，

我何为？”

我在做什么？”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帝令主君射熊与罴，

“上帝让您射熊和罴，

皆死。”

都被您射死了。”

简子曰：

简子说：

“是，

“对，

且何也？”

将会怎么样呢？”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晋国且有大难，

“晋国将有大难，

主君首之。

您是为首的。

帝令主君灭二卿，

上帝让您灭掉两位上卿，

夫熊与罴其皆祖也*

。

”

熊和罴就是他们的祖先。”

简子曰：

简子说：

“帝赐我二笥皆有副，

“上帝赐给我两个竹箱，并且都有相配的小箱，

何也？”

这是什么意思？”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主君之子将克二国于翟*

，

“您的儿子将在翟攻克两国，

皆子姓也。”

他们都是子姓。”

简子曰：

简子说：

“吾见儿在帝侧，

“我看到一个小孩在上帝身边，

帝属我一翟犬，

上帝给我一只翟犬，并说：

曰‘及而子之长以赐之’。

‘等你的儿子长大了把这只犬送给他’。

夫儿何谓以赐翟犬？”

把翟犬送给小孩是什么意思？”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儿，

“小孩就是您的儿子，

主君之子也。翟犬者，代之先也

。

翟犬是代国的祖先。

主君之子且必有代。

您的儿子将来必定占有代国。

及主君之后嗣，

到您的后代，

且有革政而胡服

，

将有政令的变革，并且要穿胡人的服装，

并二国

于翟。”

在翟吞并两国。”

简子问其姓而延

之以官。

简子问他的姓并且要聘他做官。

当道者曰：

拦路人说：

“臣野人，

“我是乡野之人，

致帝命耳。”

只是来传达上帝的旨意罢了。”

遂不见。

说完就不见了。

简子书藏之府。

简子把这些话记载下来保存在秘府里。

异日，

另一天，

姑布子卿见简子，

姑布子卿拜见简子，

简子遍召诸子相之。

简子把儿子们都叫来让他看相。

子卿曰：

子卿说：

“无为将军者

。”

“没有能做将军的人。”

简子曰：

简子说：

“赵氏其灭乎？”

“赵氏要完了吗？”

子卿曰：

子卿说：

“吾尝见一子于路，

“我曾在路上看到一个孩子，

殆君之子也。”

大概是您的儿子吧！”

简子召子毋恤

。

简子又叫来儿子毋恤。

毋恤至，

毋恤一到，

则子卿起曰：

子卿就站起来说：

“此真将军矣！”

“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呀！”

简子曰：

简子说：

“此其母贱，

“这孩子的母亲卑贱，

翟婢也，

是从翟来的婢女，

奚道贵哉？”

怎么说他尊贵呢？”

子卿曰：

子卿说：

“天所授，

“上天赐给的，

虽贱必贵。”

即使卑贱也定能显贵。”

自是之后，简子尽召诸子与语，

从此以后简子常把儿子们都叫来谈话，

毋恤最贤。

毋恤表现最好。

简子乃告诸子曰：

简子有一次告诉儿子们说：

“吾藏宝符

于常山上，

“我把宝符藏在常山之上，

先得者赏。”

谁先找到了就赏给他。”

诸子驰之常山上，求，

儿子们赶快跑到常山上去找，

无所得。

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毋恤还，曰：

毋恤回来后说：

“已得符矣。”

“已经找到宝符了。”

简子曰：

简子说：

“奏之。”

“你说吧。”

毋恤曰：

毋恤说：

“从常山上临代，

“从常山上往下看到代国，

代可取也。”

代国可以夺取过来。”

简子于是知毋恤果贤，

简子这才知道毋恤果然是贤才。

乃废太子伯鲁，

于是废了太子伯鲁，

而以毋恤为太子。

把毋恤立为太子。

后二年，

过了两年，

晋定公之十四年，

晋定公十四年（前498），

范、中行作乱。

范氏、中行氏作乱。

明年春，

第二年春天，

简子谓邯郸大夫午曰：

简子对邯郸大夫赵午说：

“归我卫士五百家

，

“把卫国的五百户士民还给我，

吾将置之晋阳。”

我要把他们安置到晋阳。”

午许诺，

赵午答应了，

归而其父兄不听，

回去后他的父兄却不同意，

倍

言。

就违背了诺言。

赵鞅捕午，

赵鞅逮捕了赵午，

囚之晋阳。

把他囚禁在晋阳。

乃告邯郸人曰：

通告邯郸人说：

“我私有诛午也，

“我私自诛杀赵午，

诸君欲谁立？”

各位想立谁？”

遂杀午。

于是杀了赵午。

赵稷、涉宾以邯郸反。

赵午之子赵稷和家臣涉宾凭借邯郸反叛。

晋君使籍秦围邯郸。

晋国国君派籍秦包围邯郸。

荀寅、范吉射与午善

，

荀寅、范吉射和赵午友好，

不肯助秦而谋作乱，

不肯帮助籍秦反而策划叛乱，

董安于知之。

董安于知道这一情况。

十月，

范、中行氏

代赵鞅，

范氏和中行氏讨伐赵鞅，

鞅奔晋阳，

赵鞅逃到晋阳，

晋人围之。

晋人包围晋阳。

范吉射、荀寅仇人魏襄等谋逐荀寅，

范吉射、荀寅的仇人魏襄等谋划驱逐荀寅，

以梁婴父代之；

让梁婴父取代他；

逐吉射，

驱逐范吉射，

以范皋绎代之。

让范皋绎取代他。

荀栎言于晋侯曰：

荀栎对晋君说：

“君命大臣，

“先君对大有令，

始乱者死。

领头叛乱的要处死。

今三臣始乱而独逐鞅，

如今三位大臣都领头作乱，可是单单驱逐赵鞅，

用刑不均，

这是施用刑罚不公平，

请皆逐之。”

请把他们全都驱逐了。”

十一月，

荀栎、韩不佞、魏哆奉公命以伐范、中行氏，

荀栎、韩不佞、魏哆奉国君的命令讨伐范氏、中行氏，

不克。

没有取胜。

范、中行氏反伐公，

范氏、中行氏反过来讨伐定公，

公击之，

定公还击，

范、中行败走。

范氏、中行氏失败逃跑。

丁未，

丁未这天，

二子

奔朝歌。

两个人逃到朝歌。

韩、魏以赵氏为请。

韩不佞、魏哆为赵鞅求情。

十二月辛未，

十二月辛未这天，

赵鞅入绛，

赵鞅进入绛城，

盟于公宫。

在定公宫中盟誓。

其明年，

第二年，

知伯文子谓赵鞅曰：

知伯文子对赵鞅说：

“范、中行虽信为乱，

“范氏、中行氏虽然确实发动了叛乱，

安于发

之，

但这是董安于挑起的，

是安于与谋也。

这就是董安于参与了策划。

晋国有法，

始乱者死。

开始作乱的要处死。

夫二子已伏罪而安于独在。”

那两个人已经受到处治，而唯独董安于还在。”

赵鞅患之。

赵鞅为此事忧虑。

安于曰：

董安于说：

“臣死，

“我死了，

赵氏定，

赵氏可以安定，

晋国宁，

晋国也能安宁，

吾死晚矣。”

我死得太晚了。”

遂自杀。

于是就自杀了。

赵氏以告知伯，

赵鞅把这件事告诉了知伯，

然后赵氏宁。

此后赵氏才得安宁。

孔子闻赵简子不请晋君而执邯郸午，

孔子听说赵简子不请示晋君就逮捕邯郸大夫赵午，

保晋阳，

以致退守晋阳，

故书《春秋》曰：

所以在《春秋》中记载说：

“赵鞅以晋阳畔

。”

“赵鞅凭借晋阳叛乱”。

赵简子有臣曰周舍，

赵简子有个家臣名叫周舍，

好直谏。

喜欢直言进谏。

周舍死，

周舍死后，

简子每听朝，

简子每当上朝处理政事的时候，

常不悦，

常常不高兴，

大夫请罪。

大夫们请罪。

简子曰：

简子说：

“大夫无罪。

“你们没有罪。

吾闻千羊之皮不如一孤之腋。

我听说一千张羊皮也不如一只狐的腋下皮毛。

请大夫朝，

大夫们上朝，

徒闻唯唯

，

只听到恭敬顺从的应答声，

不闻周舍鄂鄂

，

听不到周舍那样的争辩之声了，

是以忧也。”

我为此而忧虑。”

简子由此能附

赵邑而怀晋人。

简子因此能使赵地的人顺从，并使晋人也归向他。

晋定公十八年，

赵简子围范、中行于朝歌，

赵简子在朝歌包围了范吉射和中行寅，

中行文子奔邯郸。

中行寅逃奔邯郸。

明年，

第二年，

卫灵公卒。

卫灵公去世。

简子与阳虎送卫太子蒯聩于卫，

赵简子和阳虎把卫太子蒯聩送到卫国，

卫不内

，

卫国不接纳，

居戚。

卫太子只好住到戚城。

晋定公二十一年，

简子拔邯郸，

赵简子攻入邯郸，

中行文子奔柏人。

中行寅（文子）逃到柏人。

简子又围柏人，

简子又包围了柏人，

中行文子、范昭子遂奔齐。

中行寅、范吉射（昭子）于是又奔到齐国。

赵竟有邯郸、柏人。

赵氏终于占有了邯郸、柏人。

范、中行余邑入于晋。

范氏、中行氏其余的领地都归入晋国。

赵名晋卿，

赵简子名为晋国上卿，

实专晋权，

实际上独揽晋国政权，

奉邑

侔于诸侯。

他的封地等同于诸侯。

晋定公三十年，

定公与吴王夫差争长

于黄池，

定公与吴王夫差在黄池的诸侯盟会上争做盟主，

赵简子从晋定公，

赵简子跟随晋定公，

卒长吴

。

终于让吴王为盟主。

定公三十七年卒，

定公在位三十七年去世，

而简子除三年之丧

，

简子免除了守丧三年之礼，

期

而已。

一周年就结束了。

是岁，

这一年，

越王句践灭吴。

越王句践灭了吴国。

晋出公十一年，

晋出公十一年（前464），

知伯伐郑。

知伯讨伐郑国。

赵简子疾，

赵简子生病，

使太子毋恤将而围郑。

派太子毋恤率兵包围郑国。

知伯醉，

知伯喝醉了，

以酒灌击毋恤。

用酒强灌毋恤并打他。

毋恤群臣请死之。

随从毋恤的群臣要求把知伯处死。

毋恤曰：

毋恤说：

“君所以置毋恤，

“主君所以让我做太子，

为能忍訽*

。

”

是因为我能忍辱。”

然亦愠知伯。

但是他也怨恨知伯。

知伯归，

知伯回去后，

因谓简子，

就对简子讲了，

使废毋恤，

让他废毋恤，

简子不听。

毋恤由此怨知伯。

毋恤从此更加怨恨知柏。

晋出公十七年，

简子卒，

赵简子去世，

太子毋恤代立，

太子毋恤继位，

是为襄子。

这就是赵襄子。

赵襄子灭代与三家分晋

赵襄子元年，

赵襄子元年（前457），

赵围吴*

。

越国包围吴国。

襄子降丧食

，

襄子减少了守孝期间规定的饮食，

使楚隆问吴王。

派家臣楚隆去慰问吴王。

襄子姊前为王夫人。

襄子的姐姐从前是代王夫人。

简子既葬，

简子安葬以后，

未除服，

还没有除丧服，

北登夏屋，

就到北边登上夏屋山，

请代王。

请来代王，

使厨人操铜枓

以食代王及从者，

让厨师拿着铜勺请代王和他的随从进餐，

行斟，

斟酒时，

阴令宰人各以枓击代王及从宫，

暗中让名叫各的膳食用铜勺打死代王和随从宫员，

遂兴兵平代地。

于是就发兵平定代地。

其姊闻之，

他的姐姐听说这件事后，

泣而呼天，

哭泣着呼天，

摩

笄自杀。

磨尖簪子自杀了。

代人怜之，

代地人同情她，

所死地名之为摩笄之山。

把她自杀的地方叫做摩笄（ｊī，机）之山。

遂以代封伯鲁子周为代成君。伯鲁者，

襄子把代地封给伯鲁的儿子赵周，让他做代君。

襄子兄，

伯鲁是襄子的哥哥，

故太子。

原来的太子。

太子早死，

太子早已去世，

故封其子。

所以封他的儿子。

襄子立四年，

襄子即位四年，

知伯与赵、韩、魏尽分其范、中行故地。

知伯和赵、韩、魏三家把范氏、中行氏原有的领地全都瓜分了。

晋出公怒，

晋出公大怒，

告齐、鲁，

通告齐国、鲁国，

欲以伐四卿。

想依靠他们讨伐四卿。

四卿恐，

四卿害怕，

遂共攻出公。

于是就一起攻打晋出公。

出公奔齐，

出公逃奔齐国，

道死。

半路上死了。

知伯乃立昭公曾孙骄，

短伯就让昭公的曾孙骄即位，

是为晋懿公

。

这就是晋懿公。

知伯益骄。

知伯越来越骄横。

请地韩、魏、韩、魏与之。

他要求韩、魏两家割让领地，韩、魏给了他。

请地赵、赵不与，

要求赵氏割地，赵氏不给，

以其围郑之辱。

因为在包围郑国时知伯侮辱过他。

知伯怒，

知伯恼怒，

遂率韩、魏攻赵。

就率领韩、魏两家进攻赵氏。

赵襄子惧，

赵襄子害怕，

乃奔保晋阳。

就逃奔到晋阳退守。

原过从，

原过跟随襄子，

后，

落在后边，

至于王泽，

到了王泽，

见三人，

看见三个人，

自带以上可见，

从腰带以上可以看见，

自带以下不可见。

从腰带以下就看不见了。

与原过竹二节，

三人给了原过一根两节的竹棍，

莫通。

中间不通。

曰：

对他说：

“为我以是遗

赵毋恤。”

“替我们把这竹棍送给赵毋恤。”

原过既至，

原过到了以后，

以告襄子。

把情况告诉襄子。

襄子齐

三日，

襄子斋戒三天，

亲自剖竹，

亲自把竹棍剖开，

有朱书曰：

里边有朱红的字写道：

“赵毋恤，

余霍泰山山阳侯天使也。

我们是霍泰山山阳侯天使。

三月丙戌，

三月丙戌日，

余将使女反灭知氏。

我们将让你反过来灭掉知氏。

女亦立我百邑

，

你也要为我们的百邑立庙，

余将赐女林胡之地。

我们将把林胡的土地赐给你。

至于后世，

到你的后代，

且有伉

王，

将有一位勇健的国王，

赤黑，

皮肤红黑，

龙面而鸟噣，

龙脸鸟嘴，

鬓麋髭髯*

，

鬓眉相连，髭髯络腮，

大膺大胸，

宽胸大腹，

修下而冯

，

下体修长，上体壮大，

左袵

界乘，

左衣襟，披甲乘马。

奄

有河宗，

全部占有黄河中游一带，

至于休溷诸貉，

直至休溷地区的各部貉人，

南伐晋别，

往南进攻晋国的其他城邑，

北灭黑姑。”

往北灭掉黑姑。”

襄子再拜，

受三神之令。

接受了三位神人的旨令。

三国攻晋阳，

三国攻打晋阳，

岁余，

一年多以后，

引汾水灌其城，

引来汾水灌城，

城不浸者三版

。

城墙没有淹没的只剩下三版高了。

城中悬釜

而炊，

城里的人都把锅挂起来做饭，

易子而食。

互换子女吃掉。

群臣皆有外心，

群臣都有了外心，

礼益慢，

礼节越来越怠慢，

唯高共不敢失礼。

唯有高共不敢失礼。

襄子惧，

襄子害怕，

乃夜使相张孟同私于韩、魏。

于是半夜派丞相张孟同暗中结交韩、魏。

韩、魏与合谋，

韩、魏与赵合谋，

以三月丙戌，

三月丙戌这天，

三国反灭知氏，

三国反过来灭了知氏，

共分其地。

共同瓜分了他的土地。

于是襄子行赏，

于是襄子进行封赏，

高共为上。

高共是上等。

张孟同曰：

张孟同说：

“晋阳之难，

“晋阳有难期间，

唯共无功。”

只有高共没功劳。”

襄子曰：

襄子说：

“方晋阳急，

“当晋阳危急之时，

群臣皆懈，

群臣都很怠慢，

唯共不敢失人臣礼，

只有高共不敢有失臣下的礼节，

是以先之。”

因此他要受上赏。”

于是赵北有代，

这时赵在北方占有代地，

南并知氏，

南边并吞了知氏，

强于韩、魏。

比韩、魏强大。

遂祠三神于百邑，

于是在百邑给三神立庙祭祀，

使原过主霍泰山祠祀。

派原过主持霍泰山神庙的祭祀。

其后娶空同氏，

后来襄子娶空同氏为妻，

生五子。

生了五个儿子。

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

襄子由于伯鲁未能继位，

不肯立子，

不肯立自己的儿子做太子，

且必欲传位与伯鲁子代成君。

并且一定要传位给伯鲁的儿子代成君。

成君先死，

成君先死了，

乃取代成君子浣立为太子。

就选定代成君的儿子赵浣立为太子。

襄子立三十三年卒，

襄子在位三十三年去世，

浣立，

赵浣即位，

是为献侯。

这就是献侯。

献侯少即位，

献侯年纪不大就即位了，

治

中牟。

首府在中牟。

襄子弟桓子逐献侯，

襄子的弟弟桓子驱逐了献侯，

自立于代，

在代地自立为侯，

一年卒。

一年后去世。

国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

赵国人认为桓子即位不是襄子的意愿，

乃共杀其子而复迎立献侯。

就共同杀了他的儿子，又迎回献侯即位。

十年，

献侯十年，

中山武公初立。

中山国武公开始即位。

十三年，

城平邑。

在平邑筑城。

十五年，

献侯卒，

献侯去世，

子烈侯籍立。

他的儿子烈侯赵籍即位。

烈侯元年，

烈侯元年（前408），

魏文侯伐中山，

魏文侯攻打中山国，

使太子击守之。

派太子魏击驻守。

六年，

六年（前403），

魏、韩、赵皆相立为诸侯，

魏、韩、赵都立为诸侯，

追尊献子为献侯。

赵籍追尊献子为献侯。

烈侯好音，

烈侯爱好音乐，

谓相国公仲连曰：

对相国公仲连说：

“寡人有爱，

“寡人有喜爱的人，

可以贵之乎？”

能让他尊贵起来吗？”

公仲曰：

公仲说：

“富之可，

“使他富有还可以，

贵之则否。”

让他尊贵就不好办了。”

烈侯曰：

烈侯说：

“然。

“好吧。

夫郑歌者枪、石二人，

郑国的歌手枪和石两个人，

吾赐之田，

我要赐给他们田地，

人万亩。”

每人一万亩。”

公仲曰：

公仲说：

“诺。”

“是”。

不与。

但并没有给。

居一月，

过了一个月，

烈侯从代来，

烈候从代地回来，

问歌者田。

询问给歌手赐田的事，

公仲曰：

公仲说：

“求，

“正在找，

未有可者。”

还没找到合适的。”

有顷，

过了不久，

烈侯复问。

烈侯又问，

公仲终不与，

公仲始终不给，

乃称疾不朝。

于是就说有病不上朝。

番吾君自代来，

番吾君从代地来，

谓公仲曰：

对公仲说：

“君实好善，

“国君其实喜欢善政，

而未知所持

。

只是不知道怎样实行。

今公仲相赵，

现在您任赵的相国，

于今四年，

至今已有四年，

亦有进

士乎？”

也曾推荐过人才吗？”

公仲曰：

公仲说：

“未也。”

“没有。”

番吾君曰：

番吾君说：

“牛畜、荀欣、徐越皆可。”

“牛畜、荀欣、徐越都可以推荐。”

公仲乃进三人。

公仲就推荐了这三个人。

及朝，

到上朝的时候，

烈侯复问：

烈侯又问：

“歌者田何如？”

“歌手的田地怎么样了？”

公仲曰：

公仲说：

“方使择其善者。”

“正派人挑选最好的田。”

牛畜侍烈侯以仁义，

牛畜侍奉烈侯时对他讲仁义的道理，

约以王道，

用王道约束他，

烈侯逌然

。

烈侯态度宽和。

明日，

第二天，

荀欣侍，

荀欣陪侍，

以选练

举贤，

建议精选起用贤才，

任官使能。

任命官吏要使用能干的人。

明日，

第三天，

徐越侍，

除越陪侍，

以节财俭用，

建议节约财物，俭省用度，

察度功德。

考察评估官吏们的功绩德行。

所与

无不充，

他们所讲的道理没有不充分的，

君说

。

国君很高兴。

烈侯使使谓相国曰：

烈侯派人去对相国说：

“歌者之田且止。”

“给歌手赐田的事暂时停止。”

官牛畜为师，

任命牛畜为师，

荀欣为中尉，

徐越为内史，

赐相国衣二袭

。

赐给相国衣服两套。

九年，

烈侯卒，

烈侯去世，

弟武公立。

他的弟弟武公即位。

武公十三年卒，

武公在位十三年去世，

赵复立烈侯太子章，

赵国又让烈侯太子赵章即位，

是为敬侯。

这就是赵敬侯。

是岁，

这一年，

魏文侯卒。

魏文侯去世。

敬侯元年，

敬侯元年（前386），

武公子朝作乱，

武公的儿子赵朝作乱，失败后逃奔魏国。赵国开始以邯郸为都城。

不克，

敬侯二年，

出奔魏。

在灵丘打败齐军。三年，在廪丘救授魏国，

赵始都邯郸。

大败齐军。四年，

魏败我兔台。

赵军在兔台被魏军打败。

筑刚平以侵卫。

赵修筑刚平城以便进攻卫国。

五年，

齐、魏为卫攻赵，

齐、魏两国帮助卫国攻赵，

取我刚平。

夺取了刚平。

六年，

借兵于楚伐魏，

向楚国借兵伐魏，

取棘薄。

夺取了棘蒲。

八年，

拔魏黄城。

攻下了魏国的黄城。

九年，

伐齐。

进攻齐国。

齐伐燕，

齐国进攻燕国，

赵救燕。

赵军援救燕国。

十年，

与中山战于房子。

赵国与中山国在房子县交战。

十一年，

敬侯十一年（前376），

魏、韩、赵共灭晋，

魏、韩、赵共同灭亡晋国，

分其地。

瓜分了它的土地。

伐中山，

赵国攻打中山国，

又战于中人。

又在中人地区交战。

十二年，

敬侯卒，

敬侯去世，

子成侯种立。

他的儿子成侯赵种即位。

成侯元年，

成侯元年（前374），

公子胜与成侯争立，

公子赵胜与成侯争夺君位，

为乱。

发动叛乱。

二年六月，

雨雪

。

下雪。

三年，

太戊

午为相。

太戊午任相国。

伐卫，

征讨卫国，

取乡邑七十三。

夺取了乡邑七十三处。

魏败我蔺。

魏国在蔺打败赵军。

四年，

与秦战高安，

与秦军在高安交战，

败之。

打败了它。

五年，

伐齐于鄄。

在鄄城攻伐齐军。

魏败我怀。

魏军在怀地打败赵军。

攻郑，

赵军攻打郑国，

败之，

打败了它，

以与韩，

把占领的郑地给了韩国，

韩与我长子

。

韩国把长子县给了赵国。

六年，

中山筑长城

。

中山国修筑长城。

伐魏，

赵军进攻魏国，

败湪泽，

在湪泽打败了它，

围魏惠王。

围困了魏惠王。

七年，

侵齐，

进攻齐国，

至长城。

打到了齐长城。

与韩攻周

。

同韩国联合进攻西周国。

八年，

与韩分周以为两

。

和韩国一起把西周分为两部分。

九年，

与齐战阿下。

与齐国在阿城之下交战。

十年，

攻卫，

进攻卫国，

取甄。

夺取甄城。

十一年，

秦攻魏，

秦国进攻魏国，

赵救之石阿。

赵军到石阿去援救。

十二年，

秦攻魏少梁，

秦军进攻魏国的少梁，

赵救之。

赵军前去援救。

十三年，

秦献公使庶长国伐魏少梁，

秦献公派名叫国的庶长领兵进攻魏国的少梁，

虏其太子、痤。

俘虏了魏国太子和公孙痤。

魏败我浍，

魏军在浍水一带打败赵军，

取皮牢。

夺取了皮牢。

成侯与韩昭侯遇上党。

成侯与韩昭侯在上党相遇。

十四年，

与韩攻秦。

赵与韩一起攻秦。

十五年，

助魏攻齐。

赵国帮助魏国攻齐。

十六年，

与韩、魏分晋，

赵国与韩国、魏国瓜分晋国。

封晋君以端氏。

把端氏县封给晋君。

十七年，

成侯与魏惠王遇葛孽。

成侯与魏惠王在葛孽相遇。

十九年，

与齐、宋会平陆，

赵国与齐国、宋国在平陆盟会，

与燕会阿。

与燕国在西阿盟会。

二十年，

魏献荣椽

，

魏国进献上等木料做的檐椽，

因以为檀台。

于是就用这些木椽修建了檀台。

二十一年，

魏围我邯郸。

魏军包围了邯郸。

二十二年，

魏惠王拔我邯郸，

魏惠王攻下了邯郸，

齐亦败魏于桂陵*

。

齐军也在桂陵打败了魏军。

二十四年，

魏归我邯郸，

魏国把邯郸归还给赵国，

与魏盟漳水上。

赵国与魏国在漳水之滨盟誓。

秦攻我蔺。

秦军进攻赵国的蔺城。

二十五年，

成侯卒。

成侯去世。

公子緤与太子肃侯争立，

公子緤与太子肃侯争夺君位，

緤败，

赵緤失败，

亡奔韩。

逃奔韩国。

肃侯元年，

肃侯元年（前349），

夺晋君端氏，

夺取了晋君的端氏县，

徙处屯留。

把晋君迁到屯留安置。

二年，

与魏惠王遇于阴晋。

与魏惠王在阴晋相遇。

三年，

公子范袭邯郸，

公子赵范袭击邯郸，

不胜而死。

没有取胜就死了。

四年，

朝天子。

朝拜周天子。

六年，

攻齐，

进攻齐国，

拔高唐。

夺取了高唐。

七年，

公子刻攻魏首垣。

公子赵刻进攻魏国的首垣。

十一年，

秦孝公使商君

伐魏，

秦孝公派商鞅征伐魏国，

虏其将公子卬。

俘虏了魏国将军公子赵卬。

赵伐魏。

赵国进攻魏国。

十二年，

秦孝公卒，

秦孝公去世，

商君死。

商鞅也死了。

十五年，

起寿陵。

开始兴建寿陵。

魏惠王卒。

魏惠王去世。

十六年，

肃侯游大陵，

肃侯游览大陵，

出于鹿门，

经过鹿门，

大戊午扣马

曰：

宰相太戊午牵住马头说：

“耕事方急，

“正当农事繁忙的时候，

一日不作

，

一天不耕作，

百日不食。”

一百天没有饭吃。”

肃侯下车谢

。

肃侯听了立即下车认错。

十七年，

围魏黄，

围困魏国的黄城，

不克。

没有攻克。

筑长城。

修筑长城。

十八年，

齐、魏伐我，

齐、魏征伐赵国，

我决河水灌之，

赵国决黄河之水淹灌敌军，

兵去。

敌军撤离。

二十二年，

张仪相秦。

张仪任秦国宰相。

赵疵与秦战，

赵疵与秦军交战，

败，

失败，

秦杀疵河西，

秦军在河西杀死赵疵，

取我蔺、离石。

夺取了赵国的蔺和离石两地。

二十三年，

韩举与齐、魏战，

韩举与齐军、魏军作战，

死于桑丘。

战死在桑丘。

二十四年，

肃侯卒。

肃侯去世。

秦、楚、燕、齐、魏出锐师各万人来会葬。

秦、楚、燕、齐、魏派出精兵各一万人同来参加葬礼。

子武灵王立。

肃侯的儿子武灵王即位。

赵武灵王改革与胡服骑射

武灵王元年，

武灵王元年（前325），

阳文君赵豹相。

阳文君赵豹任宰相。

梁襄王与太子嗣，韩宣王与太子仓来朝信宫。

梁襄王和太子嗣、韩宣王和太子仓到信宫来朝贺。

武灵王少，

武灵王年少，

未能听政，

还不能处理政事，

博闻师三人，

设有博闻师三人，

左右司过三人。

左右司过官三人。

及听政，

到处理朝政的时候，

先问先王贵臣肥义，

首先问候先王的贵臣肥义，

加其秩

；

并给他增加品级和俸禄；

国三老

年八十，

国中八十以上的德高老人，

月致其礼。

每月都给他们送礼。

三年，

武灵王三年，

城鄗。

修筑鄗城。

四年，

与韩会于区鼠。

与韩王在区鼠会见。

五年，

娶韩女为夫人。

娶韩国宗亲之女为夫人。

八年，

韩击秦，

韩国进攻秦国，

不胜而去。

没有取胜就撤离了。

五国相王

，

五国互相称王，

赵独否，

只有赵国不称王，

曰：

赵君说：

“无其实，

“没有实际，

敢处名乎！”

怎能处在这个名分上呢！”

令国人谓己曰“君”。

下令赵国人都称他为“君”。

九年，

与韩、魏共击秦，

与韩、魏一起进攻秦国，

秦败我，

秦国打败了三国军队，

斩首八万级。

斩杀了八万人。

秦败我观泽。

齐国在观泽打败赵军。

十年，

秦取我中都及西阳。

秦军夺取赵国的中都和西阳。

齐破燕。

齐国打败燕国，

燕相子之为君，

燕国宰相子之做了国君，

君反为臣。

国君反而称臣。

十一年，

王召公子职于韩，

武灵王把燕国公子职从韩国召来，

立以为燕王，

立他为燕王，

使乐池送之*

。

派乐池把他送燕国。

十三年，

秦拔我蔺，

秦军攻下赵他的蔺城，

虏将军赵庄。

俘虏了将军赵庄。

楚、魏王来，

楚王、魏王来赵国，

过邯郸。

至邯郸。

十四年，

赵何攻魏。

赵何进攻魏国。

十六年，

秦惠王卒。

秦惠王去世。

王游大陵。

武灵王游览大陵。

他日，

有一天，

王梦见处女鼓琴而歌诗曰：

武灵王梦见一位少女弹琴并唱了一首诗：

“美人荧荧

兮，

“美人光彩艳丽啊，

颜若苕

之荣。

容貌好像苕花。命运啊，

命乎命乎，

命运啊，

曾无我嬴！”

竟然无人知我嬴娃！”

异日，

另一天，

王饮酒乐，

武灵王饮酒很高兴，

数言所梦，

屡次谈起他所做的梦，

想见其太。

想像着梦中少女的美貌。

吴广闻之，

吴广听说后，

因夫人而内其女娃嬴。

通过夫人把他的女儿娃嬴送入宫中。

孟姚也。

这就是孟姚。

孟姚甚有宠于王，

孟姚特别受武灵王的宠爱，

是为惠后。

她就是惠后。

十七年，

王出九门，

武灵王到九门，

为野台，

修筑野台，

以望齐、中山之境。

以便瞭望齐国和中山国的边境。

十八年，

秦武王与孟说举龙文赤鼎，

秦武王和孟说举龙纹赤鼎，

绝膑

而死。

折断膝盖骨死去。

赵王使伐相赵固迎公子稷于燕，

赵王派代相赵固到燕国接来秦公子稷，

送归，

送他回国，

立为秦王，

是为昭王。

这就是秦昭王。

十九年春正月，

武灵王十九年春天正月，

大朝信宫。

在信宫举行盛大朝会。

召肥义与议天下，

召见肥义同他议论天下大事，

五日而毕。

谈了五天才结束。

王北略

中山之地，

武灵王到北边巡视中山国的地界，

至于房子，

到了房子县，

遂之代，

又去代地，

北至无穷，

北到无穷，

西至河，

西到黄河，

登黄华之上。

登上黄华山顶。

召楼缓谋曰：

然后召见楼缓商议说：

“我先王因世之变，

“我们先王趁着世事的变化，

以长南藩

之地，

做了南边领地的君长，

属

阻漳、滏之险，

连接了漳水、滏（ｆǔ，府）水的险阻，

立长城，

修筑长城，

又取蔺、郭狼，

又夺取了蔺城、郭狼，

败林人于荏，

在荏地打败了林胡人，

而功未遂。

可是功业尚未完成。

今中山在我腹心，

如今中山国在我们腹心，

北有燕，

北面是燕国，

东有胡

，

东面是东胡，

西有林胡、楼烦、秦、韩之边，

西面是林胡、楼烦、秦国、韩国的边界，

而无强之救，

然而没有强大兵力的救援，

是亡社稷，

这样下去国家要灭亡，

奈何？

怎么办呢？

夫有高世之名，

要取得高出世人的功名，

必有遗俗

之累。

必定要受到背离习俗的牵累。

吾欲胡服。”

我要穿起胡人服装。”

楼缓曰：

楼缓说：

“善。”

“很好。”

群臣皆不欲。

可是群臣都不愿意。

于是

肥义侍,王曰：

当时肥义在旁侍奉，武灵王说：

“简、襄主之烈

，

“简子、襄子二位主君的功业，

计胡、翟之利。

就在于考虑到了胡、翟之利。

为人臣者，

做臣子的，

宠有孝弟长幼顺明之节，

受宠时应有明孝悌、知长幼、顺从明理的德操，

通

有补民益主之业，

通达时应建立既可利民又能益君的功业，

此两者臣之分也。

这两方面是臣子的本份。

今吾欲继襄主之迹

，

如今我想继承襄主的事业，

开于胡、翟之乡，

开拓胡人、翟人所住之地，

而卒世

不见也。

可是找遍世间也见不到这样的贤臣。

为敌弱，

为了削弱敌人，

用力少而功多，

用力少而能取得更多的功效，

可以毋尽百姓之劳，

可以不耗尽百姓的力气，

而序

往古之勋。

就能继续两位先主的勋业。

夫有高世之功者，

凡是有高出世上功业的人，

负遗俗之累；

就要承受背弃习俗的牵累；

有独智之虑者，

有独特智谋的人，

任骜

民之怨。

就要听任傲慢民众的埋怨。

今吾将胡服骑射以教百姓，

如今我要穿胡人服装骑马射箭，并用这个教练百姓，

而世必议寡人，

可是世人一定要议论我，

奈何？”

怎么办呢？”

肥义曰：

肥义说：

“臣闻疑事无功，

“我听说做事犹疑就不会成功，

疑行无名。

行动犹豫就不会成名。

王既定负遗俗之虑，

您既然考虑决定承受背弃风俗的责难，

殆无顾天下之议矣。

那末就无需顾虑天下的议论了。

夫论至德者不和于俗，

追求最高道德的人不附和世俗，

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成就大功的人不找凡夫俗子商议。

昔者舜舞有苗

，

从前舜用舞蹈感化三苗，

禹袒裸国

，

禹到裸国脱去上衣，

非以养欲而乐志也，

他们不是为了满足欲望和愉悦心志，

务以论德而约功

也。

而是必须用这种方法宣扬德政并取得成功。

愚者

成事，

愚蠢的人事情成功了他还不明白，

智者睹未形，

聪明人在事情尚无迹象的时候就能看清，

则王何疑焉。”

那末您还犹疑什么呢！”

王曰：

武灵王说：

“吾不疑胡服也，

“穿胡服我不犹疑，

吾恐天下笑我也。

我恐怕天下之人要嘲笑我。

狂夫

之乐，

无知的人快乐，

智者哀焉；

也就是聪明人的悲哀；

愚者所笑，

蠢人讥笑的事，

贤者察焉。

贤人却能看得清。

世有顺我者，

世上有顺从我的人，

胡服之功未可知也。

穿胡服的功效是不可估量的。

虽驱世以笑我，

即便驱使世人都来笑我，

胡地中山吾必有之。”

胡地和中山国我也一定要占有。”

于是遂胡服矣。

于是就穿起了胡服。

使王緤告公子成曰：

武灵王派王緤转告公子成说：

“寡人胡服，

“寡人穿上胡服，

将以朝也，

将要这样上朝，

亦欲叔服之。

也希望叔父穿上它。

家听于亲而国听于君，

家事要听从双亲，国事要听从国君，

古今之公行也。

这是古今公认的行为准则。

子不反亲，

子女不能反对双亲，

臣不逆君，

臣子不能违背君主，

兄弟

之通义也。

这是兄弟们通用的道理。

今寡人作教

服而叔不服，

如今我制定政令，改变服装，可是叔父您要不穿，

吾恐天下议之也。

我恐怕天下人要议论。

制国有常，

治国有常规，

利民为本；

利民是根本；

从政有经

，

处理政事有常法，

令行为上。

有令就行最为重要。

明德先论于贱，

宣传德政要先从平民谈起，

而行政先信于贵。

而推行政令就要先让贵族信从。

今胡服之意，

如今穿胡服的目的，

非以养欲而乐志也；

不是为了满足欲望和愉悦心志；

事有所止而功有所出*

，

事情要达到一定的目的，功业才能完成。

事成功立，

事情完成了，功业建立了，

然后善也。

然后才算是妥善。

今寡人恐叔之逆从政之经，

如今我恐怕叔父违背了处理政事的原则，

以辅叔之议。

因此来帮助叔父考虑。

且寡人闻之，

况且我听说过，

事利国者行无邪，

做有利于国家的事，行为不会偏邪；

因

贵戚者名不累，

依靠贵戚的人，名不会受损害。

故愿慕

公叔之义，

所以我愿仰仗叔父的忠义，

以成胡服之功。

来成就胡服的功效。

使緤谒之叔，

我派王緤来拜见叔父，

请服焉。”

请您穿上胡服。”

公子成再拜稽首曰：

公子成再拜叩头说：

“固闻王之胡服也。

“我来已听说了大王穿胡服的事，

臣不佞

，

我没有才能，

寝疾，

卧病在床，

未能趋走以滋进

也。

不能奔走效力多多进言。

王命之，

大王命令我，

臣敢对，

我斗胆回答，

因竭其愚忠。曰：

是为了尽我的愚忠。

臣闻中国者，盖聪明徇智

之所居也，

我听说中国是聪明智慧的人居住的地方，

万物财用之所聚也，

是万物财用聚集的地方，

贤圣之所教也，

是圣贤进行教化的地方，

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

技能之所试也，

是仁义可以施行的地方，

远方之所观赴也，

是远方之人愿来观览的地方，

蛮夷

之所义行也。

是蛮夷乐于效法的地方。

今王舍此而袭远方之服，

如今大王抛弃了这些而穿起远方的服装，

变古之教，

变更古来的教化，

易古之道，

改易古时的正道，

逆人之心，

违反众人的心意，

而怫

学者，

背弃学者之教，

离中国，

远离中国风俗，

故臣愿王图之也。”

所以我希望大王仔细考虑此事。”

使者以报。

使者回去如实禀报。

王曰：

武灵王说：

“吾固闻叔之疾也，

“我本来知道叔父有病，

我将自往请之。”

我要亲自去请求他。”

王遂往之公子成家，

武灵王于是前往公子成家中，

因自请之，

亲自请求他，

曰：

说：

“夫服者，

“衣服是为了便于穿用的，

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便事也。

礼是为了便于行事的。

圣人观乡而顺宜，

圣人观察乡俗而顺俗制宜，

因事而制礼，

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礼仪，

所以利其民而厚国也。

这是为了利民富国。

夫翦

发文身,错

臂左衽，

剪掉头发，身上刺花纹，臂膀上绘画，衣襟开在左边，

瓯越之民也。

这是瓯越百姓的习俗。

黑齿雕题

，

染黑牙齿，额上刺花。戴鱼皮帽子，

却冠

秫绌，

穿粗针大线的衣服，

大吴之国也。

这是大吴国的习俗。

故礼服同，

所以礼制服装各地不同，

其便一也。

而为了便利却是一致的。

乡异而用变，

地方不同使用会有变化，

事异而礼易。

事情不同礼制也会更改。

是以圣人果可以利其国，

因此圣人认为如果可以利国，

不一其用；

方法不必一致；

果可以便其事，

如果可以便于行事，

不同其礼。

礼制不必相同。

儒者一师而俗异，

儒者同一师承而习俗有别，

中国同礼而教离，

中原礼仪相同而教化互异，

况于山谷

之便乎？

何况是为了荒远地区的方便呢？

故去就之变，

所以进退取舍的变化，

智者不能一；

聪明人也不能一致；

远近之服，

远方和近处的服饰，

贤圣不能同。

圣贤也不能使它相同。

穷乡多异，

穷乡僻壤风俗多异，

曲学

多辩。

学识浅陋却多诡辩。

不知而不疑，

不了解的事不去怀疑，

异于己而不非者，

与自己的意见不同而不去非议的人，

公焉而众求尽善也。

才会公正地博采众见以求尽善。

今叔之所言者俗也，

如今叔父所说的是世俗之见，

吾所言者所以制俗也。

我所说的是为了制止世俗之见。

吾国东有河、薄洛之水，

我国东有黄河、薄洛津，

与齐、中山同之，

和齐国、中山国共有，

无舟楫

之用。

可是没有舟船的设施。

自常山以至代、上党，

从常山直到代地、上党，

东有燕、东胡之境，

东边是燕国、东胡的国境，

而西有楼烦、秦、韩之边，

西边有楼烦、秦国、韩国的边界，

今无骑射之备。

如今没有骑射的装备。

故寡人无舟楫之用，

所以我认为如果没有舟船的设施，

夹水居之民，

住在河两岸的百姓，

将何以守河、薄洛之水；

将用什么守住黄河、薄洛之水呢？

变服骑射，

改变服装、练习骑射，

以备燕、三胡

、秦、韩之边。

就是为了防守同燕、三胡、秦、韩相邻的边界。

且昔者简主不塞

晋阳以及上党，

况且从前简主不在晋阳以及上党设要塞，

而襄主并戎取代以攘诸胡，

襄主并吞戎地、攻取代国以便排斥各地胡人，

此愚智所明也。

这是愚人和智者都能明白的。

先时中山负

齐之强兵，

从前中山国仗恃齐国的强大兵力，

侵暴吾地，

侵犯践踏我国土地，

系累

吾民，

虏掠我国百姓，

引水围鄗，

引水围困鄗城，

微社稷之神灵，

如果不是社稷神灵保佑，

则鄗几于不守也。

鄗城几乎失守。

先王丑

之，

先王以此为耻，

而怨未能报也。

可是这个仇还没有报。

今骑射之备，

如今有了骑射的装备，

近可以便上党之形

，

近可以使上党的地势更为有利，

而远可以报中山之怨。

远可以报中山国之仇。

而叔顺中国之俗以逆简、襄之意，

可是叔父却顺从中原的习俗，违背简主、襄主的遗志，

恶变服之名以忘鄗事之丑，

厌恶变服的名声而忘掉了鄗城被困的耻辱，

非寡人之所望地。”

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公子成再拜稽首曰：

公子成再拜叩头说：

“臣愚，

“我很愚蠢，

不达于王之义，

没能理解大王的深意，

敢道世俗之闻，

竟敢乱说世俗的见解，

臣之罪也。

这是我的罪过。

今王将继简、襄之意以顺先王之志，

如今大王要继承简主、襄主的遗志，顺从先王的意愿，

臣敢不听命乎！”

我怎敢不听从王命呢！”

再拜稽首。

公子成再拜叩头。

乃赐胡服。

武灵王于是赐给他胡服。

明日，

第二天，

服而朝。

穿上胡服上朝。

于是始出胡服令也。

这时武灵王才开始发布改穿胡服的命令。

赵文、赵造、周袑、赵俊皆谏止王毋胡服，

赵文、赵造、周袑、赵俊都来劝阻武灵王不要穿胡服，

如故法便。

依照原来的办法更适宜。

王曰：

武灵王说：

“先王不同俗，

“先王习俗不同，

何古之法？

哪种古法可以仿效？

帝王不相袭，

帝王们不互相因袭，

何礼之循？

哪种礼制可以遵循？

虙戏

、神农教而不诛，

伏羲神农注重教化，不行诛罚；

黄帝、尧、舜诛而不怒。

黄帝、尧、舜使用刑罚，但不残暴。

及至三王

，

到了夏、商、周三王，

随时制法，

随时代不同来制定法度，

因事制礼。

根据实际情况规定礼制。

法度制令各顺其宜，

法规政令都顺应实际需要，

衣服器械各便其用。

衣服器械都便于使用。

故礼也不必一道，

所以礼不必只用一种方式，

而便国不必古。

而便利国家也不必效法古代。

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

圣人的兴起并不互相因袭却能统一天下，

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

夏、殷的衰败并未变礼制也终于灭亡。那么，

然则反古未可非，

违背古制未可厚非，

而循礼未足多

也。

遵循旧礼并不不值得称道。

且服奇者志淫

，

如果说服装奇特的人心志浮荡，

则是邹、鲁无奇行也。

那么邹、鲁一带就不会有奇特行为的人了；

俗辟

者民易，

习俗怪异的地方百姓都轻率，

则是吴、越无秀士

也。

那么吴、越一带也就不会有出众的人才了。

且圣人利身谓之服，

况且圣人认为，只要有利于身体就可以叫做衣服，

便事谓之礼。

只要便于行事就可以称为礼法。

夫进退之节，

规定进退的礼节，

衣服之制者，

衣服的制度，

所以齐

常民也，

是为了使平民百姓有统一的遵循，

非所以论贤者也。

不是为了评论贤人的。

故齐民

与俗流，

所以平民总是和流俗相伴，

贤者与变俱。

贤人却是同变革一道。

故谚曰：

所以谚语说：

‘以书御者不尽马之情，

‘按照书本赶车的人不会摸透马的性情，

以古制今者不达事之变。

用古法来约束今世的人不通晓事物的变化。

’循法之功，

’遵循古法的功效，

不足以高世；

不可能高出世俗；

法古之学，

交法古代的学说，

不足以制今。

不可能治理今世。

子不及

也。”

你们不懂这个道理啊！”

遂胡服招骑射。

终于推行胡服并招募士兵练习骑射。

二十年，

三略中山地，

武灵王巡察中山国地势，

至宁葭；

到达宁葭；

西略胡地，

往西巡察胡人地势，

至榆中。

到达榆中。

林胡王献马。

林胡王进献马匹。

归，

回来后，

使楼缓之秦，

派楼缓出使秦国，

仇液之韩，

仇液到韩国，

王贲之楚，

王贲去楚国，

富丁之魏，

富丁去魏国，

赵爵之齐。

赵爵去齐国。

代相赵固主胡，

让代相赵固掌管胡地，

致

其兵。

招募胡地士兵。

二十一年，

攻中山。

进攻中山国。

赵袑为右军，

赵袑率领右军，

许钧为左军，

许钧率领左军，

公子章为中军，

公子章率领中军，

王并将之。

武灵王统率三军，

牛翦将车骑，

牛翦率领战车和骑兵，

赵希并将胡、代。

赵希一并率领胡与代的士兵。

赵与之陉

，

赵希与诸军通过隘口，

合军曲阳，

到曲阳会师，

攻取丹丘、华阳、鸱之塞。

攻占了丹丘、华阳、鸱上关塞。

王军取鄗、石邑、封龙，东垣。

武灵王率军夺取了鄗城、石邑、封龙、东垣。

中山献四邑和，

中山国献出四城求和，

王许之，

武灵王应允，

罢兵。

收兵停战。

二十三年，

攻中山。

又进攻中山国。

十二五年，

二十五年，

惠后卒。

惠后去世。

使周袑胡服傅

王子何。

派周袑穿胡服辅佐教导王子赵何。

二十六年，

复攻中山，

再次进攻中山国，

攘地北至燕、代，

夺取的土地北至燕、代一带，

西至云中、九原。

二十七年五月戊申，

二十七年五月戊申日，

大朝于东宫，

在东宫举行盛大朝会，

传国

，

武灵王传位，

立王子何以为王。

立王子赵何为王。

王庙见

礼毕，

新王到祖庙行参拜祖先之礼以后，

出临朝。

出来上朝。

大夫悉为臣，

大夫全都是大臣，

肥义为相国，

肥义任相国，

并傅王。

并且是新王的师傅。

是为惠文王。

这就是惠文王。

惠文王，惠后吴娃子也，

惠文王是惠后吴娃的儿子。

武灵王自号为主父。

武灵王自称为主父。

沙丘之变与赵国衰落

主父欲令子主治国，

主父想让儿子自主治国，

而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

自己就穿上胡服率领士大夫到西北巡视胡地，

而欲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

并想从云中、九原直向南方袭击秦国，

于是诈自为使者入秦。

于是他亲自乔装成使者进入秦国。

秦昭王不知，

秦昭王没有觉察，

已而怪状甚伟，

过后惊怪他的状貌特别魁伟，

非人臣之度，

不像人臣的气度，

使人逐之，

立即派人追赶，

而主父驰已脱关矣。

可是主父早已飞马奔出了秦国的关口。

审问

之，

仔细询问，

乃主父也。

才知道是主父。

秦人大惊。

秦人非常惊恐。

主父所以入秦者，

主父所以要进入秦国，

欲自略地形，

是想亲自察看地形，

因观秦王之为人也。

并趁机观察秦王的为人。

惠文王二年，

惠文王二年（前297），

主父行

新地，

主父巡视新占领的土地，

遂出代，

于是经过代地，

西遇楼烦王于西河而致其兵。

往西在西河与楼烦王相会，并招收了他的士兵。

三年，

灭中山，

灭中山国，

迁其王于肤施。

把它的国王迁到肤施县。

起灵寿，

开始建灵寿城。

北地方从，

北方的土地才开始属于赵国，

代道大通。

通往代地的道路大为通畅。

还归，

归来之后，

行赏，

论功行赏，

大赦，

实行大赦，

置酒酺

五日，

设酒宴聚会欢饮五天，

封长子章为代安阳君。

封长子赵章为代地的安阳君。

章素侈

，

赵章平素放纵，

心不服其弟所立。

弟弟被立为国王他心中不服。

主父又使田不礼相章也。

主父又派田不礼辅佐赵章。

李兑谓肥义曰：

李兑对肥义说：

“公子章强壮

而志骄，

“公子章正当壮年并且心志骄狂，

党众而欲大，

党徒众多，野心很大，

殆有私乎？

恐怕会有私心吧！

田不礼之为人也，

田不礼的为人，

忍杀

而骄。

残忍并且傲慢。

二人相得

，

这两个人互相投合，

必有谋阴贼起，

一定会有阴谋作乱的事情发生，

一出身

侥幸。

一旦挺身作乱就希图徼幸成功。

夫小人有欲，

小人有了野心，

轻虑浅谋，

就会考虑轻率，谋事浅薄，

徒见利而不顾其害，

只看到利益而不顾祸害，

长平之战与赵国覆灭

孝成王元年，

孝成王元年（前265），

秦伐我，

秦国进攻赵国，

拔三城。

攻下了三座城。

赵王新立，

赵王刚刚即位，

太后用事

，

太后掌权，

秦急攻之。

秦国加紧进攻。

赵氏求救于齐，

赵国向齐国求救，

齐曰：

齐王说：

“必以长安君为质，

“一定要让长安君来作人质，

兵乃出。”

才能出兵。”

太后不肯，

大臣强谏。

大臣极力进谏。

太后明谓左右曰：

太后明确地对左右说：

“复言长安君为质者，

“有再来谈让长安君去作人质的，

老妇必唾其面。”

老妇一定要唾他的脸。”

左师触龙言愿见太后，

左师触龙说希望拜见太后，

太后盛气而胥

之。

太后怒气冲冲地等着他。

入，

触龙进宫后，

徐趋而坐，

慢慢地走着小碎步坐下，

自谢曰：

自己告罪说：

“老病病足，

“老臣我脚有毛病，

曾不能疾走，

简直不能快跑，

不得见久矣。

没来拜见您有很久了。

窃自恕，

我私下里宽恕自己，

而恐太后体之有所苦也，

可是又恐怕太后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故愿望见太后。”

所以很想看望太后。”

太后曰：

太后说：

“老妇恃辇而行耳。”

“老妇我依仗车辇行动。”

曰：

触龙说：

“食得毋哀乎？”

“您的饮食没有减少吧？”

曰：

太后说：

“恃粥耳。”

“就靠喝粥罢了。”

曰：

触龙说：

“老臣间者殊不欲食，

“老臣我近来很不想吃饭，

乃强步，

就勉强散散步，

日三四里，

每天走上三四里，

少益嗜食

，

多少增加了点食欲，

和于身也。”

身体也舒适一些了。”

太后曰：

太后说：

“老妇不能。”

“老妇我办不到。”

太后不和之色少解。

太后不平和的脸色稍有缓和。

左师公曰：

左师公触龙说：

“老臣贱息

舒祺最少，

“我的儿子舒祺年龄最小，

不肖，

没什么出息，

而臣衰，

可是我已经衰老，

窃怜爱之，

心里很疼爱他，

愿得补黑衣

之缺以卫王宫，

希望他能补上黑衣卫士的空缺来保卫王宫，

昧死

以闻。”

我冒着死罪向您禀告。”

太后曰：

太后说：

“敬诺。

“好吧！

年几何矣？”

年纪多大了？”

对曰：

回答说：

“十五岁矣。

“十五岁了。

虽少，

虽然还不大，

愿未及填沟壑

而讬之。”

但愿在我还没入土的时候把他托付给您。”

太后曰：

太后说：

“丈夫亦爱怜少子乎？”

“你们男人也疼爱小儿子吗？”

对曰：

回答说：

“甚于妇人。”

“超过妇人。”

太后笑曰：

太后笑着说：

“妇人异甚。”

“妇人爱得更厉害。”

对曰：

触龙说：

“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

贤于长安君。”

“老臣私下里认为您老疼爱燕后胜过爱长安君。”

太后曰：

太后说：

“君过矣，

“您错了，

不若长安君之甚。”

比爱长安君差得多了。”

左师公曰：

左师公说：

“父母爱子，

“父母疼爱子女，

则为之计深远。

就应该为他们考虑得周到长远。

媪之送燕后也，

您老送燕后远嫁的时候，

持其踵，

握着她的脚后跟，

为之泣，

为她哭泣，

念其远也，

想到她要去那么远，

亦哀之矣。

也是很可怜她呀。

已行，

走了以后，

非不思也，

并非不想念她，

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

可是祭祀的时候却祷告说‘千万不要让她回来’，

岂非计长久，

难道不是为她的长远打算，

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

希望她子子孙孙都能继承王位吗？”

太后曰：

太后说：

“然。”

“是啊。”

左师公曰：

左师公说：

“今三世以前，

“从现在上推到三代以前，

至于赵主之子孙为侯者，

直到赵国每位君主的子孙被封侯的，

其继有在者乎？”

他们的继承人还有在位的吗？”

曰：

太后说：

“无有。”

“没有了。”

曰：

触龙说：

“微独赵，

“不只是赵国，

诸侯有在者乎

？”

各国诸侯子孙后代的继承人还有在位的吗？”

曰：

太后说：

“老妇不闻也。”

“老妇没听说过。”

曰：

触龙说：

“此其近者祸及身，

“这是由于离得近的灾祸落到自己身上，

远者及其子孙。

离得远的灾祸就落到子孙头上。

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

难道君主的子孙被封侯的就全不好吗？

位尊而无功，

是由于他们的地位尊贵但没有功勋，

奉厚而无劳，

俸禄优厚但没有劳绩，

而挟重器

多也。

而拥有的贵重的宝物又太多了。

今媪尊长安君之位，

如今您老让长安君的地位尊贵了，

而封之以膏腴

之地，

又封给他肥沃的土地，

多与之重器，

给他许多贵重的宝物，

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

可是不趁现在让他为国立功，

一旦山陵崩

。

一旦您辞别了人世，

长安君何以自讬于赵？

长安君凭借什么在赵国立身？

老臣以媪长安君之计短也，

老臣以为您为长安君打算得短浅，

故以为爱之不若燕后。”

所以认为疼爱他不如疼爱燕后。”

太后曰：

太后说：

“诺，

“好吧，

恣

君之所使之。”

任凭您派他到哪里去吧！”

于是为长安君约

东百乘，

于是为长安君准备了一百辆车，

质于齐，

到齐去做人质，

齐兵乃出。

齐国这才出兵。

子义闻之，

子义听到这件事，

曰：

说：

“人主之子，

“君主的儿子，

骨肉之亲也，

也是骨肉这亲，

犹不能持无功之尊，

尚且不能依仗没有功勋的尊位，

无劳之奉，

没有劳绩的奉禄，

而守金玉之重也，

来保住金玉之类的重宝，

而况于予乎？”

何况是我们的这样的人呢？”

齐安平君田单将赵师而攻燕中阳，

齐国的安平君田单率领赵国军队进攻燕国的中阳，

拔之。

把它攻克了。

又攻韩注人，

又进攻韩国的注人，

拔之。

也攻克了。

二年，

惠文后卒。

惠文后去世。

田单为相。

田单任宰相。

四年，

王梦衣偏裻之衣

，

孝成王做梦穿着左右两色的衣服，

乘飞龙上天，

不至而坠，

没到天上就坠落下来，

见金玉之积如山。

看见金玉堆积如山。

明日，

第二天，

王召筮史

敢占之，

孝成王召见名叫敢的筮史官来占卜，

曰：

他说：

“梦衣偏裻之衣者，

“梦见穿左右两色衣服，

残也。

象征残缺。

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者，

乘飞龙上天没有到天上就坠落下来，

有气而无实也。

象征有气势但没有实力。

见金玉之积如山者，

看见金玉堆积如山，

忧也。”

象征忧患。”

后三日，

过了三天，

韩氏上党守冯亭使者至，

韩国上党的守将冯亭派使者到赵国，

曰：

他说：

“韩不能守上党，

“韩国不能守住上党，

入之于秦。

就要并入秦国。

其吏民皆安为赵，

那里的官吏百姓都愿意归属赵国，

不欲为秦。

不愿归属秦国。

有城市邑十七，

上党有城邑十七个，

愿再拜入之赵，

愿再拜归入赵国，

财

王所以赐吏民。”

大王怎样向官吏百姓施恩，请您裁决。”

王大喜，

孝成王大喜，

召平阳君豹告之曰：

召见平阳君赵豹告诉他说：

“冯亭入城市邑十七，

“冯亭进献十七城吗，

受之何如？”

接受它怎么样？”

对曰：

赵豹回答说：

“圣人甚祸无故之利。”

“圣人把无缘无故的利益看做是大祸害。”

王曰：

孝成王说：

“人怀吾德，

“人们都被我的恩德感召，

何谓无故乎？”

怎么说是无故呢？”

对曰：

赵豹回答说：

“夫秦蚕食韩氏地，

“秦国蚕食韩国的土地，

中绝不令相通，

从当中断绝，不让两边相通，

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之地也。

本来自以为会安安稳稳地得到上党的土地了。

韩氏所以不入于秦者，

韩国所以不归顺秦国，

欲嫁其祸于赵也。

是想要嫁祸于赵国。

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

秦国付出了辛劳而赵国却白白得利，

虽强大不能得之于小弱，

即使强国大国也不能随意从小国弱国那里得利，

小弱顾能得之于强大乎？

小国弱国反倒能从强国大国那里得利吗？

岂可谓非无故之利哉！

这怎能说不是无故之利呢！

且夫秦以牛田之水通粮蚕食*

，

况且秦国利用牛田的水道运粮蚕食韩国，

上乘

倍战者，

用最好的战车奋力作战，

裂上国之地，

分割韩国的土地，

其政行，

它的政令已经施行，

不可与为难，

不能和它为敌，

必勿受也。”

一定不要接受。”

王曰：

孝成王说：

“今发百万之军而攻，

“如今出动百万大军进攻，

逾年历岁未得一城也。

一年半载也得不到一座城。

今以城市邑十七币

吾国，

现在人家把十七座城邑当礼物送给我国，

此大利也。”

这可是大利呀！”

赵豹出，

赵豹出去后，

王召平原君与赵禹而告之。

孝成王召见平原君和赵禹告诉他们这件事。

对曰：

他们回答说：

“发百万之军而攻，

“出动百万大军进攻，

逾岁未得一城，

过一年也得不到一座城，

今坐受城市邑十七，

如今白白地得到十七座城邑，

此大利，

这么大的便宜，

不可失也。”

不能丢掉。”

王曰：

孝成王说：

“善。”

“好。”

乃令赵胜受地，

于是派赵胜去接受土地。

告冯亭曰：

赵胜告诉冯亭说：

“敝国使者臣胜，

“我是敝国使者赵胜，

敝国君使胜致命，

敝国君主派我传达命令，

以万户都三

封太守。

封赐太守万户的城邑三座，

千户都三封县令，

封赐各县县令千户的城邑三座，

皆世世为侯，

全都世代为侯，

吏民皆益爵三级，

官吏百姓全部晋爵三级，

吏民能相安，

官吏百姓能平安相处，

皆赐之六金。”

都赏赐黄金六斤。”

冯亭垂涕不见使者，

冯亭流下眼泪不见使者，

曰：

他说：

“吾不处三不义也：

“我不能处于三不义的境地：

为主守地，

为君主守卫国土，

不能死固

，

不能拼死固守，

不义一矣；

这是一不义；

入之秦，

韩王把上党归属秦国，

不听主令，

我不听君主的命令，

不二矣；

这是二不义；

卖主地而食之，

出卖君主的土地而得到封赏，

不义三矣。”

这是三不义。”

赵遂发兵取上党。

赵国于是发兵占领上党。

廉颇将军军长平*

。

廉颇领兵进驻长平。

七（年）〔月〕，

七月，

廉颇免而赵括代将。

廉颇被免职，赵括接替他领兵。

秦人围赵括，

秦军包围赵括，

赵括以军降，

赵括率军投降，

卒四十余皆坑

之。

四十多万士兵都被坑杀。

王悔不听赵豹之计，

孝成王后悔不听赵豹的意见，

故有长平之祸焉。

因此才有少长平之祸。

王还，

孝成王回到王都，

不听秦，

不答应秦国的要求，

秦围邯鄣。

秦军围困邯郸。

武垣令傅豹、王容、苏射率燕众反燕地。

武垣令傅豹和王容、苏射率领燕国民众反归燕地。

赵以灵丘封楚相春申君。

赵国把灵丘封给楚国宰相春申君。

八年，

平原君如楚请救。

平原君到楚国请救兵。

还，

回国后，

楚来救，

楚军前来救援，

及魏公子无忌

亦来救，

魏国公子无忌也来救援，

秦围邯郸乃解。

秦国才解除了对邯郸的包围。

十年，

燕攻昌壮，

燕军进攻昌壮，

五月拔之。

五月攻克了。

赵将乐乘、庆舍攻秦信梁军，

赵国将军乐乘、庆舍进攻秦国信梁的军队，

破之。

把他打败了。

太子死。

赵国太子去世。

而秦攻西周，

秦国进攻西周国，

拔之。

把它攻下了。

徒父祺出

。

徒父祺领兵出境。

十一年，

城元氏，

建元氏城，

县上原。

设上原县。

武阳君郑安平死，

武阳君郑安平去世，

收其地。

收回他的封地。

十二年，

邯郸

烧。

邯郸的草料库被烧毁。

十四年，

平原君赵胜死。

平原君赵胜去世。

十五年，

以尉文封相国廉颇为信平君。

把尉文封给相国廉颇，封号信平君。

燕王令丞相栗腹约

，

燕王派丞相栗腹同赵国交好，

以五百金为赵王酒，还归，

送五百斤黄金为赵王祝酒。

报燕王曰：

栗腹回国后向燕王报告说：

“赵氏壮者皆死长平，

“赵国的壮丁都死在长平，

其孤未壮，

他们的遗孤还没长大，

可伐也。”

可以进攻它。”

王召昌国君乐閒而问之。

燕王召见昌国君乐闲问他。

对曰：

乐闲回答说：

“赵，四战

之国也，

“赵国是四百受敌的国家，

其民习兵，

它的百姓都受过军事训练，

伐之不可。”

不能进攻它。”

王曰：

燕王说：

“吾以众代寡，

“我们以多攻少，

二而伐一，

两个打一个，

可乎？”

可以吗？”

对曰：

回答道：

“不可。”

“不可以。”

王曰：

燕王说：

“吾即以五而伐一，

“那我就用五个去打一个，

可乎？”

可以吗？”

对曰：

回道道：

“不可。”

“不可以。”

燕王大怒。

群臣皆以为可。

群臣都认为可以。

燕卒起二军，

燕国终于出动两支军队，

车二千乘，

两千辆战车，

栗腹将而攻鄗，

栗腹率军进攻鄗城，

卿秦将而攻代，

卿秦率军进攻代地。

廉颇为赵将，

廉颇为赵国大将，

破杀栗腹，

打败并杀死栗腹，

虏卿秦、乐閒。

俘虏了卿秦、乐闲。

十六年，

廉颇围燕。

廉颇围困燕国都城。

以乐乘为武襄君。

把乐乘封为武襄君。

十七年，

假相

大将武襄君攻燕，

代理宰相大将武襄君进攻燕国，

围国。

包围了它的国都。

十八年，

延陵钧率师从相国信平君助魏攻燕。

延陵钧率领军队跟随相国信平君廉颇帮助魏国进攻燕国。

秦拔我榆次三十七城。

秦军攻下了赵国榆次地区的三十七座城。

十九年，

赵与燕易土

。

赵国和燕国交换国土：

以龙兑、汾门、临乐与燕；

赵国把龙兑、汾门、临乐给燕国；

燕以葛、武阳、平舒与赵。

燕国把葛城、武阳、平舒给赵国。

二十年，

二十年（前246），

秦王政初立。

秦王政开始即位。

秦拔我晋阳。

秦军攻下赵国的晋阳。

二十一年，

孝成王卒。

孝成王去世。

廉颇将，

廉颇领兵，

攻繁阳，

进攻繁阳，

取之。

把它占领了。

使乐乘代之，

赵王派乐乘接替廉颇，

廉颇攻乐乘，

廉颇攻打乐乘，

乐乘走，

乐乘逃跑，

廉颇亡入魏。

廉颇逃亡到魏国。

子偃立，

孝成王之子赵偃即位，

是为悼襄王。

这就是悼襄王。

悼襄王元年，

悼襄王元年（前244），

大备魏

。

盛礼交好魏国。

欲通平邑、中牟之道，

想修通到魏国平邑和中牟的道路，

不成。

没有成功。

二年，

李牧将，

李牧领兵，

攻燕，

进攻燕国，

拔武遂、方城。

攻下了武遂、方城。

秦召春平君，

秦国召见春平君，

因而留之。

借故把他扣留了。

泄钧为之谓文信侯

曰：

泄钧为他对文信侯说：

“春平君者，

“春平君这个人，

赵王甚爱之而郎中妒之，

赵王特别喜爱他而郎中们却忌妒他，

故相与谋曰：

所以他们互相商议说：

‘春平君入秦，

‘春平君到秦国，

秦必留之。

秦国一定扣留他。

’故相与谋而内之秦也。

’于是他们一起商量把春平君送到秦国。

今君留之，

如今您扣留他，

是绝赵而郎中之计中也。

就断绝和赵国的关系，中了那些郎中的奸计。

君不知遣春平君而留平都

。

您不如送回春平君扣留平都。

春平君者言行信于王，

春平君的言行受赵王的信任，

王必厚割赵而赎平都。”

赵王一定会割让许多土地赎回平都。”

文信侯曰：

文信侯说：

“善。”

“好。”

因遣之。

于是送走了春平君。

城韩皋。

赵国在韩皋筑城。

三年，

宠煖将，

庞煖领兵，

攻燕，

进攻燕国，

禽

兵将剧辛。

俘虏了燕将剧辛。

四年，

庞煖将赵、楚、魏、燕之锐师，

庞煖统率赵、楚、魏、燕四国的精兵，

攻秦蕞，

进攻秦国的蕞，

不拔；

没有攻克。

移攻齐，

移兵进攻齐国，

取饶安。

夺取了饶安。

五年，

傅抵将，

傅抵领兵，

居平邑；

驻扎平邑；

庆舍将东阳河外师，

庆舍率领东阳及河外的军队，

守河梁。

守卫黄河的桥梁。

六年，

封长安君以饶。

把饶阳封给长安君。

魏与赵邺。

魏国把邺送给赵国。

九年，

赵攻燕，

赵国进攻燕国，

取貍阳城。

夺取了貍阳城。

兵未罢，

还没有收兵，

秦攻邺，

秦国就来攻邺，

拔之。

攻下了。

悼襄王卒，

悼襄王去世，

子幽缪王迁立。

他的儿子幽缪王赵迁即位。

幽缪王迁元年，

幽缪王赵迁元年（前235），

城柏人。

在柏人筑城。

二年，

秦攻武城，

秦军进攻武城，

扈辄率师救之，

扈辄（ｚｈé，哲）率领军队救援，

军败。

军队被打败，

死焉。

扈辄战死。

三年，

秦攻赤丽、宜安，

秦军进攻赤丽、宜安，

李牧率师与战肥下，

李牧领兵与秦军在肥城之下交战，

却之。

打退了秦军。

封牧为武安君。

赵王封李牧为武安君。

四年，

秦攻番吾，

秦军进攻番吾，

李牧与之战，

李牧同秦军作战，

却之。

把它打退了。

五年，

代地大动，

代地发生大地震，

自乐徐以西，

从乐徐以西，

北至平阴，

台屋墙垣太半坏，

楼台、房屋、墙垣大半毁坏，

地坼

东西百三十步。

地面裂开东西宽一百三十步的裂沟。

六年，

大饥，

发生大饥荒，

民讹言

曰。：

百姓中传出民谣说：

“赵为号，

“赵人大哭，

秦为笑。

秦人大笑。

以为不信，

如果不相信，

视地之生毛

。”

请看田里长不长苗。”

七年，

秦人攻赵，

秦军进攻赵国，

赵大将李牧、将军司马尚将，

赵国大将李牧和将军司马尚领兵，

击之。

反击秦军。

李牧诛，

李牧被杀，

司马尚免，

司马尚被免职，

赵怱及齐将颜聚代之。

赵怱和齐国将军颜聚接替他们的职务。

赵怱军破，

赵怱兵败，

颜聚亡去。

颜聚逃跑。

以王迁降。

因此赵王迁投降。

八年十月，

邯郸为秦。

邯郸归属秦国。

太史公曰：

太史公说：

吾闻冯王孙曰：

我听冯王孙说：

“赵王迁，

其母倡

也，

他的母亲是歌女，

嬖

于悼襄王。

受悼襄王宠爱。

悼襄王废適

嘉而立迁。

悼襄王废了嫡子赵嘉而立赵迁为太子。

迁素无行，

赵迁平素行为不正，

信谗，

听信谗言，

故诛其良将李牧，

所以诛杀了赵国良将李牧，

用郭开。”

重用郭开。”

屈不缪哉！

难道不是很荒唐的吗！

秦既虏迁，

秦国俘虏赵迁之后，

赵之亡大夫共立嘉为王，

赵国逃亡的大夫们共同扶立赵嘉为王，

王代六岁，

在代地称王六年。

秦进兵破嘉，

秦国进兵打败了赵嘉，

遂灭赵以为郡。

终于灭了赵国，把它改为郡。

司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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