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昕刚直不阿
○王昕〔弟晞〕
王昕,
王昕,
字元景,
字元景,
北海剧人。
北海剧县人氏。
六世祖猛,
六世祖猛,
秦苻坚丞相,
秦苻坚丞相,
家於华山之鄜城。
定居于华山..城。
父云,
父云,
仕魏朝有名望。
在魏朝做官,有声望。
昕少笃学读书,
年轻时昕勤奋读书,
太尉汝南王悦辟骑兵参军。
太尉汝南王悦用为骑兵参军。
旧事,
旧制:
王出射,
王出门游射,
武服持刀陪从,
骑兵参军着武服持刀陪侍,
昕未尝依行列。
但昕却从来没有加入到这样的行列之中。
悦好逸游,
悦嗜好逸游,
或骋骑信宿,
有时会纵马奔驰两天两夜,
昕辄弃还。
昕则半途返回。
悦乃令骑马在前,
悦就命令昕骑马在前,
手为驱策。
并亲自为他驱策。
昕舍辔高拱,
昕丢掉缰绳,
任马所之。
任马奔跑。
左右言其诞慢。
帝的近臣说昕狂妄放纵。
悦曰“府望惟在此贤,
悦说:“王府的希望就寄托在此贤身上,
不可责也”悦数散钱於地,
我们就不要责备他了。”悦几次将钱抛撒在地上,
令诸佐争拾之,
命令僚佐们争抢,
昕独不拾。
惟有昕站立一旁,不为所动。
悦又散银钱以目昕,
悦又散银钱,用眼神示意昕,
昕乃取其一。
昕才拾起一枚。
悦与府僚饮酒,
悦与僚佐们饮酒,
起自移床。
站起身想移动一下座椅,
人争进手,
人们争抢着帮忙,
昕独执版却立。
昕却站在一旁观看。
悦於是作色曰“我帝孙帝子帝弟帝叔,
于是悦变了脸色,说:“我是帝孙帝子帝弟帝叔,
今为宴适,
今天设宴,
亲起舆床。
亲自动手搬凳子。
卿是何人,
你是什么人,
独为偃蹇”对曰“元景位望微劣,
如此傲慢!”昕回答说:“元景地位低下,
不足使殿下式瞻仪形,
没有必要让殿下看到他的身影,
安敢以亲王僚寀,
哪里还敢以亲王僚佐的身份,
从厮养之役”悦谢焉。
从事厮役们的工作!”悦听了他的话,表示了歉意。
坐上皆引满酣畅,
赴宴的人们毫无顾忌地大吃猛喝,
昕先起,
昕最早离席,
卧闲室,
躺进闲室,
频召不至。
悦多次召请,他也不去。
悦乃自诣呼之曰“怀其才而忽府主,
悦就亲自跑来喊他:“满腹才能却轻视府主,
可谓仁乎”昕曰“商辛沉湎,
这算得上仁吗?”昕说:“商纣王沉湎于酒,
其亡也忽诸,
其灭亡就是迅速。
府主自忽,
府主自己不注意,
微僚敢任其咎”悦大笑而去。
小小的僚佐怎能承担其罪责?”悦大笑着走了。
累迁东莱太守。
迁东莱太守。
后吏部尚书李神俊奏言,
后来吏部尚书李神俊上奏说:
比因多故,
“近世多有变故,
常侍遂无员限,
常侍之职也就没有了限额,
今以王元景等为常侍,
今天请让王元景等人做常侍,
定限八员。
定员八人。
加金紫光禄大夫。
加金紫光禄大夫。”
武帝或时袒露,
魏孝武帝有时袒露上身,
与近臣戏狎,
与近臣嘻戏游玩,
每见昕,
每当看到昕,
即正冠而敛容焉。
马上穿衣正冠而复常态。
昕体素甚肥,
昕身体肥壮,
遭丧后,
遭遇父母之丧后,
遂终身羸瘠。
便一直瘦骨嶙峋。
杨愔重其德业,
杨忄音尊崇他的品行德业,
以为人之师表。
作为自己的师表。
迁秘书监。
迁秘书监。
昕少与邢邵俱为元罗宾友,
昕年轻时和邢邵都是元罗的宾友,
及守东莱,
他做东莱太守后,
邵举室就之。
邵全家就投奔而来。
郡人以邵是邢杲从弟,
郡人认为邵是邢杲的从弟,
会兵将执之,
聚集兵士想把他抓起来,
昕以身蔽伏其上,
昕用身体遮挡住邵,大声道:
呼曰“欲执邢子才,
“你们想抓邢子才,
当先杀我”邵乃免焉。
就先杀了我!”邵才免除了一场祸害。
昕雅好清言,
昕喜好清言,
词无浅俗。
词不俗浅。
在东莱,
在东莱,
获杀其同行侣者,
抓到了一个杀害同行伴侣的凶手,审问他,
诘之未服,
却不承认,
昕谓之曰“彼物故不归,
昕质问道:“那个人死了不能回来,
卿无恙而反,
你却安然无恙地返家了,
何以自明”邢邵后见世宗,
这怎么解释?”邢邵后来拜谒世宗,
说此言以为笑乐。
重复昕说的这句话作为笑乐的材料。
昕闻之,
昕听到后,
故诣邵曰“卿不识造化”还谓人曰“子才应死,
特意跑到邵的家里,说:“你不认识造化。”回来对人说:“子才应该死了,
我骂之极深”显祖以昕疏诞,
我很恶毒地辱骂了他。”
显祖认为昕疏阔放纵,
非济世所须,
不是济世之才,
骂之曰“好门户,
骂他为“好门户,
恶人身”又有谗之者曰“王元景每嗟水运不应遂绝”帝愈怒,
恶人身”。又有人进谗说:“王元景时常嗟叹水运不该断绝。”帝听说后就更加恼怒,
乃下诏徙幽州。
便下诏将其流放幽州。
后征还,
后召回,
除银青光禄大夫,
除银青光禄大夫,
判祠部尚书事。
判祠部尚书事。
帝怒临漳令嵇晔及舍人李文师,
帝恼火临漳令嵇晔及舍人李文师,
以晔赐薛丰洛、文师赐崔士顺为奴。
就把晔赏赐给薛丰洛,文师赏赐给崔士顺家为奴。
郑子默私谓昕曰“自古无朝士作奴”昕曰“箕子为之奴,
郑子默私底下对昕说:“从古到今还没有朝士作奴的。”昕说:“箕子就作过奴,
何言无也”子默遂以昕言启显祖,
怎么能说没有?”子默就将昕的话向显祖作了报告,又说:
仍曰“王元景比陛下於殷纣”杨愔微为解之。
“王元景将陛下比作殷纣王。”杨忄音稍微为昕作了一些辩解。
帝谓愔曰“王元景是尔博士,
帝对忄音说:“王元景是你的博士,
尔语皆元景所教”帝后与朝臣酣饮,
你的话都是王元景教的。”帝后来又同朝臣畅饮,
昕称病不至。
昕则装病不来参加。
帝遣骑执之,
帝派骑士将他抓来之前,
见方摇膝吟咏,
他正摇头晃脑地吟咏着诗歌。
遂斩於御前,
昕被斩杀于御座前面,
投尸漳水,天保十年也。
尸体被抛弃到漳河之中———这是天保十年(559)的事情。
有文集二十卷。
昕有文集二十卷。
子顗。
昕母清河崔氏,
昕母清河人崔氏,
学识有风训,
学识有风训,
生九子,
生有九个儿子,
并风流蕴藉,
这九个儿子个个风流而且有涵养,
世号王氏九龙。
时称“王氏九龙”。
王晞智谋保身
弟晞,
王昕弟晞,
字叔朗,
字叔明,
小名沙弥。
小名沙弥。
幼而孝谨,
幼时孝谨,
淹雅有器度,
文雅有气度,
好学不倦,
好学不倦,
美容仪,
容仪漂亮,
有风则。
风度翩翩。
魏末,
魏末,
随母兄东适海隅,
随同胞兄东往海隅,
与邢子良游处。
与邢子良交游。
子良爱其清悟,
子良喜欢他的敏悟,
与其在洛两兄书曰“贤弟弥郎,
向在洛阳的晞的两位哥哥写信说:“贤弟弥郎,
意识深远,
学识深远,
旷达不羁,
旷达不羁,
简於造次,
简于造次,
言必诣理,
言必有理,
吟咏情性,
吟咏情性,
往往丽绝。
往往丽绝。
恐足下方难为兄,
恐怕足下难以为兄,
不假虑其不进也”魏永安初,
也不要担心他不腾达。”魏永安初,
第二兄晖聘梁,
第二兄晖出使梁朝,上书朝廷为
晞求职,
启晞释褐除员外散骑侍郎,
晞便释褐任员外散骑侍郎,
征署广平王开府功曹史。
征署广平王开府功曹史。
晞愿养母,
晞想赡养老母,
竟不受署。
竟没有接受委任。
母终后,
母死后,
仍属迁邺。
迁往邺城。
遨游巩洛,
晞遨游巩洛,
悦其山水,
悦其山水,
与范阳卢元明、巨鹿魏季景结侣同契,
与范阳卢元明、巨鹿魏季景结成了最好的朋友,
往天陵山,
并前往天陵山,
浩然有终焉之志。
似乎准备在山里过上一辈子。
及西魏将独孤信入洛,
西魏大将独孤信进入洛阳,
署为开府记室。
署
晞为开府记室。
晞称先被犬伤,
晞称自己被狗咬伤,
困笃不起。
不能站立。
有故人疑其所伤非猘,
其朋友怀疑他受伤并非疯狗所咬,写信给他,
书劝令起。
请其任职。
晞复书曰“辱告存念,
晞回信说:“承蒙来信问候,
见令起疾,
并请我离家为官,
循复眷旨,
反复诵读华章,
似疑吾所伤未必是猘。吾岂愿其必猘,
觉得你怀疑我不是被疯狗咬了。
但理契无疑耳。
我难道希望被疯狗咬一口吗?
就足下疑之,
足下致疑,
亦有过说。
大可不必。
足下既疑其非猘,
足下既然怀疑不是疯狗,
亦可疑其是猘,
当然也可怀疑是疯狗,
其疑半矣。
二者必居其一。
若疑其是猘而营护,
如果怀疑是为疯狗所伤并来帮助我,
虽非猘亦无损,
虽然不是疯狗所伤也不妨碍足下什么;
疑其非猘而不疗,
怀疑不是疯狗所伤而不治疗,
傥是猘则难救。
倘若是疯狗所咬则无可救药了。
然则过疗则致万全,
当然认真医治就会万全,
过不疗或至死。
不慎重对待或许会丢掉小命。
若王晞无可惜也,
如果王
晞不可怜惜,
则不足取,
就不足以任官,
既取之,
既要他为官,
便是可惜。
就该怜悯他。
奈何夺其万全,
为什么要夺走万无一失,
任其或死。
看着他去死呢?
且将军威德所被,
再说将军威德所至,
飚飞雾袭,
飚飞雾袭,
方掩八纮,
正遮盖着八极,
岂在一介。
岂在乎一介小民?
若必从隗始,
如果一定要从郭隗开始的话,
先须济其生灵。
就应该首先救济生民。
足下何不从容为将军言也”於是方得见宽。
足下为什么不能找一机会好好地同将军谈一谈?”这样,他就得到了原谅。
俄而信返,
独孤信很快撤走,
晞遂归邺。
晞就返回了邺城。
齐神武访朝廷子弟忠孝谨密者,
齐神武搜寻朝廷子弟忠孝谨密者,
令与诸子游。
让他们同自己的儿子交游,
晞与清河崔瞻、顿丘李度、范阳卢正通首应此选。
晞与清河崔瞻、顿丘李度、范阳卢正通首入此选。
文襄时为大将军,
文襄这时候为大将军,
握晞等手曰“我弟并向成长,
握着
晞的手说:“我的弟弟们正在长大成人,
志识未定,
志向还没确定,
近善狎恶,
近善亲恶,
不能不移。
不能不认真引导。
吾弟成立,
我的弟弟们成就了事业,
不负义方,
不负家教,
卿禄位常亚吾弟。
你的禄位就会很高。
若苟使回邪,
若让他们学坏,
致相诖误,
互相影响,
罪及门族,
处罚就要牵连九族,
非止一身”晞随神武到晋阳,
而不止你一个人了。”晞便随神武到晋阳,
补中外府功曹参军,带常山公演友。
补中外府功曹参军兼带常山公演之友。
齐天保初,
齐天保初,
行太原郡事。
行太原郡事。
及文宣昏逸,
文宣帝昏愦淫逸,
常山王数谏,
常山王多次进行进谏,
帝疑王假辞於晞,
帝怀疑
晞在其后面操纵,
欲加大辟。
想处以大辟之罪。
王私谓晞曰“博士,
王偷偷地对晞说:“博士,
明日当作一条事,
明天做一件事,
为欲相活,
既能够让我活命,
亦图自全,
也是图谋自全,
宜深体勿怪”乃於众中杖晞二十。
请你不要怪罪。”王便当着众人的面将
晞杖打了二十多下。
帝寻发怒,
帝大发雷霆,
闻晞得杖,
听说晞遭杖击,
以故不杀,
就没有杀他,
髡鞭钳配甲坊。
只是剃光头发发配到甲坊为奴。
居三年,
过了三年,
王又固谏争,
王又极力劝谏,
大被殴挞,
却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闭口不食。
打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太后极忧之。
太后十分地忧愁。
帝谓左右曰“傥小儿死,
帝对左右说:“倘若这个小家伙死了,
奈我老母何”於是每问王疾,
我怎么向老母亲交待?”于是常常问王的伤情,说:
谓曰“努力强食,
“咬着牙吃一些,我会把王
当以王晞还汝”乃释晞令往。
晞还给你的。”放出晞让他赶往王府。
王抱晞曰“吾气力惙然,
王抱着晞说:“我十分虚脱,
恐不复相见”晞流涕曰“天道神明,
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晞流着泪说:“天道神明,
岂令殿下遂毙此舍。
怎能让殿下倒毙在这间屋子里。
至尊亲为人兄,
至尊亲为兄弟,
尊为人主,
尊为人主,
安可与校计。
怎么能够同他计较?
殿下不食,
殿下不食,
太后亦不食,
太后也不食,
殿下纵不自惜,
纵使殿下不爱惜自己,
不惜太后乎”言未卒,
难道就不应该爱惜太后?”话还没有有说完,
王强坐而饭。
王努力坐起吃饭。因此
晞由是得免徙,
晞被免除了奴的身份,
还为王友。
继续为王友。
王复录尚书事,
王复为录尚书事,
新除官者必诣王谢职,
新得官位的人必须来到王府致谢,
去必辞。
离开京城时一定要道别。
晞言於王曰“受爵天朝,
晞对王说:“从天朝得官,
拜恩私第,
却入私第谢恩,
自古以为干纪。
从古时起就被看作是干犯朝纲。
朝廷文武,
朝廷文武,
出入辞谢,
出入辞谢,
宜一约绝。
应该赶快禁绝。
主上颙颙,
主上肃敬,
赖殿下扶翼”王纳焉。
依仗殿下扶助。”王接受了他的意见。
常从容谓晞曰“主上起居不恒,
王时常对
晞说:“主上起居没有规律,
卿耳目所具,
你看到了也听到过。
吾岂可以前逢一怒,
我那能够忘记前些日子皇上的殴挞,
遂尔结舌。
而闭口不语呢?
卿宜为撰谏草,
你应该为我撰写谏草,有机会的话,
吾当伺便极谏”晞遂条十馀事以呈。
我就要极力进谏。”晞便条列十多件事送给王。
切谏王曰“今朝廷乃尔,
晞对王切谏说:“眼下的朝廷就是这样了,
欲学介子匹夫轻一朝之命,
想学介子、匹夫,轻视天子的命令,
狂药令人不自觉,
狂药服下后使人难于控制自己,
刀箭岂复识亲疏,
刀枪箭矢是分不清亲和疏的,
一旦祸出理外,
一旦灾祸降临,
将奈殿下家业何,
将如何处置您的家业,
奈皇太后何。
将如何对待皇太后?
乞且将顺,
请您随从大流,
日慎一日”王歔欷不自胜,
一天应比一天谨慎小心。”王抽泣着无法自制,
曰:
说:“就这样了吗?”
乃至是乎”明日见晞曰“吾长夜九思,
第二天见到
晞,又说:“我反反复复地想了一夜,
今便息意。
不再进谏了。”
便命火对晞焚之。
当着晞的面,烧掉了谏草。
后王承间苦谏,
而后王借着机会苦苦进谏,
遂至忤旨。
以至违反了圣旨。
帝使力士反接,
帝命令力士捆绑住常山王,
拔白刃注颈,
拔出刀来架在他的脖子上,
骂曰“小子何知,
大骂道:“你知道什么,
欲以吏才非我,
想用小聪明来为难我,
是谁教汝”王曰“天下噤口,
是谁唆使的?”王说:“天下哑口,
除臣谁敢有言”帝催遣捶楚,
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个敢说话?”帝催人猛打,
乱杖抶数十,
一时乱棒齐下,
会醉卧得解。
乘着帝醉倒在地的机会,打手们才停手。
尔后亵黩之好,
此后帝更是轻慢,
遍於宗戚,
常常跑到宗族、亲戚家里,
所往留连,
几天不回宫去,
俾昼作夜,
而且把白天当成了黑夜,自然,
唯常山邸多无适而去。
常山王的官邸他是不会进去的。
及帝崩,
济南嗣立。
王谓晞曰“一人垂拱,
吾曹亦保优闲”因言朝廷宽仁慈恕,
真守文良主。
晞曰“天保享祚,
东宫委一胡人,
今卒览万机,
驾驭雄杰。
如圣德幼冲,
未堪多难,
而使他姓出纳诏命,
必权有所归。
殿下虽欲守藩职,
其可得也。
假令得遂冲退,
自谓保家祚得灵长不”王默然思念,
久之曰“何以处我”晞曰“周公抱成王朝诸侯,
摄政七年,
然后复子明辟,
幸有故事,
惟殿下虑之”王曰“我安敢自拟周公”晞曰“殿下今日地望,
欲避周公得耶”王不答。
帝临发,
敕王从驾,
除晞并州长史。
及王至邺,诛杨、燕等,诏以王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
晞为司马。
督摄文武,还至并,
每天晚上,
乃延晞谓曰“不早用卿言,使群小弄权,几至倾覆。
用车将晞拉进王宫,
今君侧虽获暂清,终当何以处我”晞曰“殿下将往时地位,犹可以名教出处。
所以王白天就不同他谈话了,
今日事势,遂关天时,非复人理所及”有顷,
这是认为晞迂缓,
奏赵郡王睿为左长史,晞为司马。每夜载入,
担心不合武将们的心意。
昼则不与语,以晞儒缓,
后与晞走进密室,
恐不允武将之意。
说:
后进晞密室曰“比王侯诸贵每见煎迫,
“近来王侯诸贵们看我受到煎迫,
言我违天不祥,
说我违背天意不吉祥,
恐当或有变起,
恐怕当有变乱突然出现,
吾正欲以法绳之”晞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
我正想用法令进行纠正。”晞说:“朝廷疏远亲戚,
宁思骨血之重。
哪里把骨肉之亲放在心上?
殿下仓卒所行,
殿下仓卒的作为,
非复人臣之事,
并非我们为臣的能够过问的。
芒刺在背,
芒刺在背,
交戟入颈,
刀枪在颈,
上下相疑,
上下怀疑,
何由可久。
怎能长久?
且天道不恒,
再说天道不常,
亏盈迭至,
亏盈交递,
神几变化,
神机变化,
肹蚃斯集。
感应齐集。
虽执谦挹,
虽谦卑退让,
粃糠神器,
米比糠神器,
便是违上玄之意,
这就是违背上天之意旨,
坠先帝之基”王曰“卿何敢发非所宜言,
毁坏先帝之基业。”王说:“你怎么敢说不应该说的话,
须致卿於法”晞曰“窃谓天时人事,
这要将你绳之于法的。”晞说:“我私底下认为天时人事,
同无异谋,
同无异谋,
是以冒犯雷霆,
所以敢于冒犯雷霆,
不惮斧钺。
不怕斧钺。
今日得披肝胆,
今天能够讲出我的心里话,
抑亦神明攸赞”王曰“拯难匡辅,
大概也是神明对殿下的辅佐。”王说:“救难匡辅,
方俟圣哲,
正等待着贤人,
吾何敢私议,
我哪里敢斗胆私议,
幸勿多言”寻有诏以丞相任重,
请你不要多言。”不久出诏,以丞相任务重大,
普进府僚一班,
普升府僚官阶一级,
晞以司马领吏部郎中。
晞则以司马的身份兼领吏部郎中。
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
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准备出使周朝,
临别握晞手曰“相王功格区宇,
临走前握着晞的手说:“你辅佐常山王,纠正国家的过失,
天下乐推,
天下仰敬,
歌谣满道,
歌谣满道,
物无异望。
物无异望。
杳等愿披赤心,而忽奉外使,
杳等愿意表示忠心而奉命外使,
无由面尽短诚,
没有机会来当面表白自己的诚意,
寸心谨以仰白”晞寻述杳言。
谨以区区寸心陈述。”晞很快向常山王复述了陆杳的话语。
王曰“若内外咸有异望,
王说:“如果内外都有异望,
赵彦深朝夕左右,
赵彦深等人又朝夕在主上的左右,
何因都无所论。
为什么没有发表议论?
自以卿意试密与言之”晞以事隙问彦深,
请将你自己的想法试探着慢慢地告诉他。”晞乘着办事的空闲时间请教彦深。
彦深曰“我比亦惊此音谣,
彦深说:“这些日子我对此种歌谣感到惊异,
每欲陈闻,
常常想向主上报告,
则口噤心战。
但往往是口噤心战。
弟既发论,
你既然讲出了自己的看法,
吾亦昧死一披肝胆”因亦同劝。
我也应该冒着死罪陈述肝胆。”所以两人更是一同努力。
宦海沉浮终章
是时诸王公将校四方岳牧表陈符命。
此时诸位王公将校四方岳牧上表陈奏符命。
乾明元年八月,
乾明元年(560)八月,
昭帝践祚。
昭帝即位。
诏晞曰“何为自同外客,
帝诏
晞说:“为什么像外域的客人,
略不可见。
不来见我?
自今假非局司,
自今以后,必须通过有关部门,
但有所怀,
如有想法,
随宜作一牒,
请写在牒上,看我有闲暇时,
候少隙即径进也”因敕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劼等三人,
就直接送来。”又敕告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吉力等三人,
每日本职务罢,
每日处理完本职事务后,
并入东廊,
都进东廊,
共举录历代废礼坠乐、职司废置、朝飨异同、舆服增损。
一同登录历代废礼坠乐、职司废置、朝飨同异、舆服增损。
或道德高俊,
或道德高俊,
久在沉沦。
久未被任用;
或巧言眩俗,
或巧言惑俗,
妖邪害政,
妖邪害政;
爰及田市舟车、征税通塞、婚葬仪轨、贵贱齐衰,
延及田市舟车、征税通塞、婚葬仪礼、贵贱等差,
有不便於时而古今行用不已者,
有不便于时而从古至今还在使用的,
或自古利用而当今毁弃者,
或从古时起就已经在利用而现今被毁坏了的;
悉令详思,
认真进行思考,
以渐条奏,
分别奏上;
未待顿备,
不要等待齐备,
遇忆续闻。
想到什么就记载下来。
朝晡给与御食,
早晚由朝廷提供饭食,
毕景听还。
天黑了就让回家。
时百官请建东宫,
这时百官请立太子,
敕未许。
帝未同意。
每令晞就东堂监视太子冠服,
帝常命令
晞到东宫监视太子冠服,
导引趋拜。
引导趋拜。
为太子太傅,
为太子太傅,
晞以局司奉玺绶。
晞以局司的身份奉太子的玺绶。
皇太子释奠,
皇太子释奠,
又兼中庶子。
又兼中庶子。
帝谓曰“今既当剧职,
帝对晞说:“如今已任要职,
不得寻常舒慢也”
再不能像平时那样动作迟缓。”
帝将北征,
帝准备北征,
敕问外间比何所闻。
敕问朝廷外边近来有什么议论。
晞曰“道路传言,
晞说:“京师议论纷纷,
车驾将行”帝曰“库莫奚南侵,
说车驾要上路了。”帝说:“库莫奚南侵,
我未经亲戎,
我还没有亲自经历过戎事,
因此聊欲习武”晞曰“銮驾巡狩,
因此想熟悉一下有关情况。”晞说:“车驾巡狩,
为复可尔,
再次可矣,
若轻有驱使,
若稍有驱使,
恐天下失望”帝曰“此懦夫常虑,
恐怕会让天下失望。”帝说:“这是懦夫式的思虑,
吾自当临时斟酌”帝使斋帅裴泽、主书蔡晖伺察群下,
我会临时斟酌处理的。”帝指使齐帅裴泽、主书蔡晖监视群臣,
好相诬枉,
这两人喜好诬陷,
朝士呼为裴、蔡。
所以朝士们呼叫为“裴、蔡”。
时二人奏车驾北征后,
此时二人奏报车驾北征之后,
人言阳休之、王晞数与诸人游宴,
有人说阳休之、王
晞多次与人游宴,
不以公事在怀。
不把公事放在心上。
帝杖休之、晞胫各四十。
帝杖打休之、晞各四十下。
帝斩人於前,
帝在他们面前杀人,
问晞曰“此人合死不”晞曰“罪实合死,
问晞说:“此人该死不?”晞答:“该死。
但恨其不得死地。
遗憾的是不是死在应死的地方。
臣闻刑人於市,
我听说杀人在市,
与众弃之,
意在同民众一块抛弃,
殿廷非杀戮之所”帝改容曰“自今当为王公改之”
宫殿之中不是杀人的场所。”帝一本正经地说:“从今以后我要按王公的意思给予改正。”
帝想让
帝欲以晞为侍中,
晞做侍中,
苦辞不受。
晞却坚辞不受,
或劝晞勿自疏,
有人提醒晞不要同朝廷疏远。
晞曰“我少年以来,
晞说:“我从青少年时期开始,
阅要人多矣,
见到的要人就很多了,
充诎少时,
得意忘形,
鲜不败绩。
没有不身败名裂的。再说,
且性实疏缓,
我性格迂缓,
不堪时务,
不堪重任,
人主恩私,
人主对我的恩宠,
何由可保,
怎么能够保持?
万一披猖,
万一出了差错,
求退无地。
还会有退路吗?
非不爱作热官,
不是不想作热官,
但思之烂熟耳”百官尝赐射,
只是需要考虑得更细致些。”帝曾赐百官比赛射箭,
晞中的,
晞中目标,
当得绢,
当得绢,
为不书箭,
但箭上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姓,
有司不与。
所以主管的官员不给。晞快活地说:
晞陶陶然曰“我今可谓武有馀文不足矣”晞无子,
“今天可说是武有余而文不足。”晞无子,
帝将赐之妾,
帝准备赐给一妾,
使小黄门就宅宣旨,
派小黄门到其家宣布诏旨,
皇后相闻晞妻。
皇后事前将此事告诉了
晞的妻子。
晞令妻答,
晞让妻回答,
妻终不言,
妻始终没有开口,
晞以手拊胸而退。
晞用手拍打着胸膛退了下去。
帝闻之笑。
帝听报后大笑。
孝昭崩,
孝昭帝死,
哀慕殆不自胜,
因极其哀恸,
因以羸败。
而十分羸弱。
武成本忿其儒缓,
武成帝本来就不喜欢他的迂缓,
由是弥嫌之,
这时更加讨嫌他,
因奏事大被诃叱,
乘其奏事,大加呵叱,但
晞就像没有出现过什么事一样,
而雅步晏然。
神态自若。
历东徐州刺史、秘书监。
任东徐州刺史、秘书监。
武平初,
武平初,
迁大鸿胪,
迁大鸿胪,
加仪同三司,
加仪同三司,
监修起居注,
监修起居注,
待诏文林馆。
待诏文林馆。
性闲淡寡欲,
晞闲淡寡欲,
虽王事鞅掌,
即使公事繁忙,
而雅操不移。
其情趣不改。
在并州,
在并州,
虽戎马填闾,
虽戎马填闾,
未尝以世务为累。
却未尝以公务为累。
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
啸咏遨游,
啸咏遨游,
登临山水,
爬山玩水,
以谈宴为事,
以谈宴为乐,
人士谓之物外司马。
人们称他为“物外司马”。
常诣晋祠,
常往晋祠,
赋诗曰“日落应归去,
赋诗说:“日落当回去,
鱼鸟见留连”忽有相王使至,
鱼鸟见留连。”突然相府派人赶来召
晞,
召晞不时至。
晞未按时抵达。第二天,
明日丞相西閤祭酒卢思道谓晞曰“昨被召已朱颜,
丞相西晞祭酒卢思道对晞说:“昨天被召已是面红耳赤,
得不以鱼鸟致怪”晞缓笑曰“昨晚陶然,
不会让鱼鸟见怪吧?”晞缓缓地笑着说:“昨晚十分惬意,
颇以酒浆被责,
多因酒水受罚,
卿辈亦是留连之一物,
你辈也是我留连的一种物体,
岂直在鱼鸟而已”及晋阳陷败,
岂只是鱼鸟呀!”晋阳陷落,
与同志避周兵东北走。
晞与同伴躲避周兵向东北逃跑。
山路险迥,
山路险阻,
惧有土贼,
又担心遇上土贼,
而晞温酒服膏,
但晞暖酒服食膏脂,
曾不一废。
却没有中断过一次,
每未肯去,
也常常不肯马上动身上路,惹得同伴怨恨。
行侣尤之,
晞曰“莫尤我,
晞说:“不要怨恨我嘛!
我行事若不悔,
我做事如果后悔,
久作三公矣”
好早之前就是三公啦。”
齐亡,
齐亡,
周武以晞为仪同大将军、太子谏议大夫。
周武帝拜晞为仪同大将军、太子谏议大夫。
隋开皇元年,
隋开皇元年(581),
卒於洛阳,
死于洛阳,
年七十一。
七十一岁。
赠仪同三司、曹州刺史。
赠仪同三司、曹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