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秦王 - 战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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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秦王

文白对照

谋士劝谏秦王戒骄戒躁,以智伯、夫差等历史教训为鉴,巩固霸业需善始善终。

谏言骄忿之弊

谓秦王曰:
有人对秦武王说: 
“臣窃惑王之轻齐易楚,
“臣私下十分疑惑大王何故轻视齐、楚, 
而卑畜韩也。
而且待韩国就象对待奴仆, 
臣闻,
极不礼貌。 
‘王,
臣听过这样的话, 
兵胜而不骄,伯,
胜而不骄是王者作为, 
王约而不忿。
败而不忿是霸主胸襟。 
胜而不骄,
胜而不骄, 
故能服世;
故能服众; 
约而入不忿,
败而不忿, 
故能从邻。
才能与周围和睦共处。 
今王广德魏、赵,
现在大王很看重和魏、赵两国的关系,不惜广施恩德, 
而轻失齐,
可却淡薄与齐国的交往, 
骄也;
这可是骄傲的表现; 
战胜宜阳,
取得宜阳大捷, 
不恤楚交,
就疏远楚国, 
忿也。
这是忿怒的原因。 
骄忿非伯王之业也。
骄忿难以成就霸业, 
臣窃为大王虑之而不取也。
臣私下认为大王应当加以深思,不该这样做。 
 

史鉴有始无终

“《诗》云:
《诗经》上说: 
‘靡不有初,
‘做任何事情总有个开头, 
鲜克有终。
但是很少能做到善始善终。 
’故先王之所重者,唯始与终。何以知其然?
’因此先王要特别注重善始善终。 
昔智伯瑶残范、中行,
过去智伯灭掉范、中行氏, 
围逼晋阳,
又围攻晋阳以求灭赵, 
卒为三家笑;
结果为韩、赵、魏三家所灭; 
吴王夫差栖越于会稽,
吴王夫差把越王勾践围困在会稽山上, 
胜齐于艾陵,
又在艾陵一役中大败齐国, 
为黄池之遇,
后来在黄池(地名)主持诸侯会盟, 
无礼于宋,遂与勾践禽,
对宋无礼最后为勾践所擒, 
死于干隧;
死在干隧这个地方;魏惠王当年更是盛极一时, 
梁君伐楚胜齐,
伐楚胜齐, 
制赵、韩之兵,
使韩、赵屈服, 
驱十二诸侯以朝天子于孟津,
还邀集十二家诸侯朝天子于孟津(地名), 
后子死,
最后太子死于马陵(地名)一役,自己为形势所迫, 
身布冠而拘于秦。
素衣布冠为秦所囚。 
三者非无功也,
这三人当初都建有赫赫战功, 
能始而不能终也。
只因不能将谨慎贯彻于始终,才招致后来的惨败。 
 

论秦当前局势

“今王破宜阳,
如今秦国攻破宜阳, 
残三川,
占领三川, 
而使天下之士不敢言;
使得天下策士惶恐震惧、闭口无言; 
雍天下之国,
隔绝诸侯之间的呼应, 
徙两周之疆,
使东、西二周疆界因秦兵的进逼而屡屡更改, 
而世主不敢交阳侯之塞;
使各路诸侯不敢聚合策划图谋秦国; 
取黄棘,
还夺取了黄棘这地, 
而韩、楚之兵不敢进。
使韩、楚之兵不敢西进。既已取得这样的成就, 
王若能为此尾,
大王如果兢兢业业, 
则三王不足四,
谨慎到底, 
五伯不足六。
王霸之业可指日而待。 
王若不能为此尾,
假如慎始而不能克终, 
而有后患,
就会后患无穷。 
则臣恐诸侯之君,
臣担心诸侯之君, 
河、济之士,以王为吴、智之事也。
河、济一带的有识之士会认为大王步夫差、智伯之后尘。 
 

预判诸侯形势

“《诗》云:
《诗经》上说: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
‘走一百里路,即使走了九十里还只是一半。 
’此言末路之难。
’着重指出走最后一段道路是十分艰难的。 
今大王皆有骄色,
如今大王常常有骄傲的情绪, 
以臣之愚观之,
臣曾经留心观察, 
天下之事,
方今天下之事, 
依世主之心,
根据诸侯的心意, 
非楚受兵,
不是联合对付楚国, 
必秦也。
就是并力收拾秦国。 
何以知其然也?
何以见得? 
秦人援魏以拒楚,
秦人援魏抗楚, 
楚人援韩以拒秦,
楚人援韩抗秦, 
四国之兵敌,
只因势均力敌, 
而未能复战也。
正处在相恃不下的局面。 
齐、宋在绳墨之外以为权,
而宋、齐两国置身四国之外,就显得举足轻重。 
故曰先得齐、宋者伐秦。
因此可以断言秦、楚两国谁先争取到宋、齐,谁就能取得最后的成功。 
秦先得齐、宋,
秦国如果争得两家外援, 
则韩氏铄;
就能遏制削弱韩国; 
韩氏铄,
韩国受到遏制, 
则楚孤而受兵也。
那么楚国便孤立无援而遭到打击; 
楚先得齐,
假如楚国先得到齐国的援助, 
则魏氏铄;
魏国就会衰败, 
魏氏铄,
魏国衰败之后, 
则秦孤而受兵矣。若随此计而行之,则两国者必为天下笑矣。”
秦国就会陷入孤立, 
饱受战祸。 
如果按这条路走下去的话, 
那么秦、楚两国必然有一方遭受败亡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