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氏家世源流
昔在颛顼,
从前颛顼(zhuān xū 专须)统治天下时,
命南王重以司天*
,
任命南正重掌管天文,
北正
黎以司地。
北正黎掌管地理。
唐虞之际,
唐虞之际,
绍
重黎之后,
又让重、黎的后代继续掌管天文、地理,
使复典
之,
直到夏商时期,
至于夏商,
所以,
故重黎氏世序天地。
重黎氏世代掌管天文地理。
其在周,
周朝时候,
程伯林甫其后也。
程林休甫就是他们的后裔。
当周宣王时,
当周宣王时,
失其守而为司马氏。
重黎氏因失去官守而成为司马氏。
司马氏世典周史。
司马氏世代掌管周史。
惠襄之间,
周惠王和周襄王统治时期,
司马氏去
周适晋。
司马迁离开周都,到了晋国。后来,
晋中军随会奔秦,
晋国中军元帅随会逃奔秦国,
而司马氏入少梁。
司马氏也迁居少梁。
自司马氏去周适晋,
自从司马氏离周到晋之后,
分散,
族人分散各地,
或在卫,
有的在卫国,
或在赵,
有的在赵国,
或在秦。
有的在秦国。
其在卫者,
在卫国的,
相中山。
做了中山国的相。
在赵者,
在赵国的,
以传剑论显*
,
以传授剑术理论而显扬于世,
蒯聩其后也。
蒯聩(kuǎi kuì 㧟愧)就是他们的后代。
在秦者名错,
在秦国的名叫司马错,
与张仪争论*
,
曾与张仪发生争论,
于是惠王使错将伐蜀,
于是秦惠王派司马错率军攻打蜀国,
遂拔,
攻取后,
因而守之。
又让他做了蜀地郡守。
错孙靳,
司马错之孙司马靳,
事武安君白起。
奉事武安君白起。
而少梁更名曰夏阳。
而少梁已更名为夏阳。
靳与武安君阬赵长平军*
,
司马靳与武安君坑杀赵国长平军,
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
回来后与武安君一起被赐死于杜邮,
葬于华池。
埋葬在华池。
靳孙昌,
司马靳之孙司马昌,
昌为秦主铁官,
是秦国主管冶铸铁器的官员,
当始皇之时。
生活在秦始皇时代。
蒯聩玄孙卬为武信君将而徇朝歌。
蒯聩玄孙司马卬(áng 昂),曾为武安君部将并带兵攻占朝歌。
诸侯之相王
,
诸侯争相为王时,
王卬于殷*
。
司马卬在殷地称王。
汉之伐楚,
汉王刘邦攻打楚霸王项羽之际,
卬归汉,
司马卬归降汉王,
以其地为河内郡。
汉以殷地为河内郡。
昌生无泽,
司马昌生司马无泽,
无泽为汉市长。
司马无泽担任汉朝市长之职。
无泽生喜,
无泽生司马喜,
喜为五大夫,卒,
司马喜封爵五大夫,
皆葬高门。
死后都埋葬在高门。
喜生谈,
司马喜生司马谈,
谈为太史公。
司马谈做了太史公。
六家思想要旨论
太史公学天官
于唐都,
太史公从师唐都学习天文,
受《易》于杨何,
从师杨何学习《易经》,
习道论
于黄子。
从师黄子学习道家理论。
太史公仕于建元
元封之间,
太史公在建元至元封年间做官,
愍
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
他忧虑学者不能通晓各学派的要义而所学悖谬,
乃论六家
之要指曰:
于是论述阴阳、儒、墨、名、法和道德六家的要旨说:
《易·大传》:
《周易·系辞传》说:
“天下一致而百虑,
“天下人追求相同,而具体谋虑却多种多样;
同归而殊涂*
。
”
达到的目的相同,而采取的途径却不一样。”
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
为治者也,
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和道家都是致力于如何达到太平治世的学派,
直
所从言之异路,
只是他们所遵循依从的学说不是一个路子,
有省
不省耳,
有的显明,有的不显明罢了。
尝窃观阴阳之术,
我曾经在私下里研究过阴阳之术,发现它注重吉凶祸福的预兆,
大祥
而众忌讳,
禁忌避讳很多,
使人拘而多所畏;
使人受到束缚并多有所畏惧,
然其序四时之大顺
,
但阴阳家关于一年四季运行顺序的道理,
不可失也。
是不可丢弃的。
儒者博而寡要,
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
劳而少功,
花费了气力却很少功效,
是以其事难尽从;
因此该学派的主张难以完全遵从;
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
然而它所序列君臣父子之礼,
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
夫妇长幼之别则是不可改变的。
墨者俭
而难遵,
墨家俭啬而难以依遵,
是以其事不可遍循;
因此该派的主张不能全部遵循,
然其强本节用,
但它关于强本节用的主张,
不可废也。
则是不可废弃的。
法家严而少恩;
法家主张严刑峻法却刻薄寡恩,
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
但它辨正君臣上下名分的主张,
不可改矣。
则是不可更改的。
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
名家使人受约束而容易失去真实性;
然其正名实,
但它辩正名与实的关系,
不可不察也。
则是不能不认真察考的。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
动合无形,
行动合乎无形之“道”,
赡
足万物。
使万物丰足。
其为术也,因
阴阳之大顺,
道家之术是依据阴阳家关于四时运行顺序之说,
采儒墨之善,
吸收儒墨两家之长,
撮
名法之要,
撮取名、法两家之精要,
与时迁移,
随着时势的发展而发展,
应物变化,
顺应事物的变化,
立俗施事,
树立良好风俗,应用于人事,
无所不宜,
无不适宜,
指约而易操,
意旨简约扼要而容易掌握,
事少而功多。
用力少而功效多。
儒者则不然。
儒家则不是这样。
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
他们认为君主是天下人的表率,
主倡而臣和,
君主倡导,臣下应和,
主先而臣随。
君主先行,臣下随从。这样一来,
如此则主劳而臣逸。
君主劳累而臣下却得安逸。
至于大道之要,
至于大道的要旨,
去健羡
€,
是舍弃刚强与贪欲,
绌聪明
,
去掉聪明智慧,
释此而任术。
将这些放置一边而用智术治理天下。
夫神大用则竭,
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
形大劳则敝。
身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
形神骚动,
身体和精神受到扰乱,不得安宁,
欲与天地长久,
却想要与天地共长久,
非所闻也。
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夫阴阳四时、八位
、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
阴阳家认为四时、八位、十二度和二十四节气各有一套宜、忌规定,
顺之者昌,
顺应它就会昌盛,
逆之者不死则亡,
违背它不死则亡。
未必然也,
这未必是对的,
故曰“使人拘而多畏。”
所以说阴阳家“使人受束缚而多所畏惧”。
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此天道之大经
也,
这是自然界的重要规律,
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
不顺应它就无法制定天下纲纪,
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所以说“四时的运行是不能舍弃的”。
夫儒者以《六艺》
为法。
儒家以《诗》、《书》、《易》、《礼》、《春秋》、《乐》等《六艺》为法式,
《六艺》经
传以千万数,
而《六艺》的本文和释传以千万计,
累世不能通其学,
几代相继不能弄通其学问,
当年
不能究其礼,
有生之年不能穷究其礼仪,
故曰“博而寡要,
所以说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
劳而少功。”
花费了力气却很少功效”。
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
至于序列君臣父子之礼,
序夫妇长幼之别,
夫妇长幼之别,
虽百家弗能易也。
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改变它的。
墨者亦尚尧舜道,
墨家也崇尚尧舜之道,
言其德行曰:
谈论他们的品德行为说:
“堂高三尺,
“堂口三尺高,
土阶三等
,
堂下土阶只有三层,
茅茨
不翦,
用茅草搭盖屋顶而不加修剪,
采椽不刮。
用栎木做椽子而不经刮削。
食土簋
,啜土刑
,
用陶簋吃饭,
粝
粱之食,
用陶铏喝汤,
藜藿之羹。
吃的是糙米粗饭和藜藿做的野菜羹。
夏日葛衣,
夏天穿葛布衣,
冬日鹿裘。”
冬天穿鹿皮裘”。
其送死,桐棺三寸,
墨家为死者送葬只做一副厚仅三寸的桐木棺材,
举音不尽其哀。
送葬者恸哭而不能尽诉其哀痛。
教丧礼,
教民丧礼,
必以此为万民之率
。
必须以此为万民的统一标准。
使
天下法若此,
假使天下都照此法去做。
则尊卑无别也。
那贵贱尊卑就没有区别了。
夫世异时移,
世代不同,时势变化,
事业不必同,
人们所做的事业不一定相同,
故曰“俭而难遵。”
所以说墨家“俭啬而难以遵从。”
要曰强本节用,
墨家学说的要旨强本节用,
则人给
家足之道也。
则是人人丰足,家家富裕之道。
此墨子之所长,
这是墨子学说的长处,
虽百家弗能废也。
即使百家学说也是不能废弃它的。
法家不别亲疏,
法家不区别亲疏远近,
不殊
贵贱,
不区分贵贱尊卑,
一断于法,
一律依据法令来决断,
则亲亲尊尊
之恩绝矣。
那么亲亲属、尊长上的恩爱关系就断绝了。
可以行一时之计,
这些可作为一时之计来施行,
而不可长用也,
却不可长用,
故曰“严而少恩”。
所以说法家“严酷而刻薄寡恩”。
若尊主卑臣,
至于说到法家使君主尊贵,使臣下卑下,
明分职
不得相逾越,
使上下名分、职分明确,不得相互逾越的主张,
虽百家弗能改也。
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更改的。
名家苛察
缴绕,
名家刻细烦琐,纠缠不清,
使人不得反其意,
使人不能反求其意,
专决于名而失人情,
一切决取于概念名称却失弃了一般常理,
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
所以说它“使人受约束而容易丧失真实性”。
若夫控名责实
,
至于循名责实,
参伍
不失,
要求名称与实际进行比较验证,
此不可不察也。
这是不可不予以认真考察的。
道家无为,
道家讲“无为”,
又曰无不为*
,
又说“无不为”,
其实易行,
其实际主张容易施行,
其辞难知。
其文辞则幽深微妙,难以明白通晓。
其术以虚无为本,
其学说以虚无为理论基础,
以因循
为用。
以顺应自然为实用原则。
无成势
,
道家认为事物没有既成不变之势,
无常形,
没有常存不变之形,
故能究万物之情。
所以能够探求万物的情理。
不为物先,
不做超越物情的事,
不为物后*
,
也不做落后物情的事,
故能为万物主
。
所以能够成为万物的主宰。
有法无法,
有法而不任法以为法,
因时为业*
;
要顺应时势以成其业;
有度无度,
有度而不恃度以为度,
因物与合*
。
要根据万物之形各成其度而与之相合。
故曰“圣人不朽,
所以说“圣人的思想和业绩之所以不可磨灭,
时变是守。
就在于能够顺应时势的变化。
虚者道之常
也,
虚无是道的永恒规律,
因者君之纲”也。
顺天应人是国君治国理民的纲要”。
群臣并至,
群臣一齐来到面前,
使各自明也。
君主应让他们各自明确自己的职分。
其实中
其声者谓之端,
其实际情况符合其言论名声者,叫做“端”;
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
。
实际情况不符合其言论声名者,叫做“窾”。
窾言不听,
不听信“窾言”即空话,
奸乃不生,
奸邪就不会产生,
贤不肖自分,
贤与不肖自然分清,
白黑乃形。
黑白也就分明。
在所欲用耳,
问题在于想不想运用,只要肯运用,
何事不成。
什么事办不成呢。
乃合大道,
这样才会合乎大道,
混混冥冥。
一派混混冥冥的境界。
光燿
天下,
光辉照耀天下,
复反
无名。
重又返归于无名。
凡人所生者神也,
大凡人活着是因为有精神,
所托者形也。
而精神又寄托于形体。
神大用则竭,
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
形大劳则敝,
形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
形神离则死。
形、神分离就会死亡。
死者不可复生,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
离者不可复反,
神、形分离便不能重新结合在一起,
故圣人重之。
所以圣人重视这个问题。
由是观之,
由此看来,
神者生之本也,
精神是人生命的根本,
形者生之具也。
形体是生命的依托。
不先定其神〔形〕,
不先安定自己的精神和身体,
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却侈谈“我有办法治理天下”,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太史公治史使命
太史公既掌天官,
太史公职掌天文,
不治民。
不管民事。
有子曰迁。
太史公有子名迁。
迁生龙门,
司马迁生于龙门,
耕牧河山之阳。
在黄河之北、龙门山之南过着耕种畜牧生活。
年十岁则诵古文
。
年仅十岁便已习诵古文。
二十而南游江、淮,
二十岁开始南游江、淮地区,
上会稽,
登会稽山,
探禹穴,
探察禹穴,
窥九疑,
观览九疑山,
浮
于沅、湘;
泛舟于沅水湘水之上;
北涉汶、泗,
北渡汶水、泗水,
讲业
齐、鲁之都,
在齐、鲁两地的都会研讨学问,
观孔子之遗风,
考察孔子的遗风,
乡射
邹、峄;
在邹县、峄山行乡射之礼;
厄困鄱、薛、彭城,
困厄于鄱、薛、彭城,
过梁、楚以归。
经过梁、楚之地回到家乡。
于是迁仕为郎中,
于是司马迁出仕为郎中,
奉使西征巴、蜀以南,
奉命出使西征巴蜀以南,
南略
邛、笮、昆明,
往南经略邛、笮、昆明,
还报命
。
归来向朝廷复命。
是岁
天子始建汉家之封,
这一年,天子开始举行汉朝的封禅典礼,
而太史公留滞周南,
而太史公被滞留在周南,
不得与从事*
,
不能参与其事,
故发愤且
卒。
所以心中愤懑,致病将死。
而子迁适使反,
其子司马迁适逢出使归来,
见父于河洛之间。
在黄河、洛水之间拜见了父亲。
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
太史公握着司马迁的手哭着说:
“余先周室之太史也。
“我们的先祖是周朝的太史。
自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
远在上古虞夏之世便显扬功名,
典天官事。
职掌天文之事。
后世中衰,
后世衰落,
绝于予乎?
今天会断绝在我手里吗?
汝复为太史,
你继做太史,
则续吾祖矣。
就会接续我们祖先的事业了。
今天子接千岁之统,
现在天子继承汉朝千年一统的大业,
封泰山,
在泰山举行封禅典礼,
而余不得从行,
而我不能随行,
是命也夫,
这是命啊,
命也夫!
是命啊!
余死,
我死之后,
汝必为太史;
你必定要做太史;
为太史,
做了太史,
无
忘吾所欲论著矣。
不要忘记我想要撰写的著述啊。
且夫孝始于事亲,
再说孝道始于奉养双亲,
中于事君,
进而侍奉君主,
终于立身。
最终在于立身扬名。
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
扬名后世来显耀父母,
此孝之大者。
这是最大的孝道。
夫天下称诵周公,
天下称道歌诵周公,
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
说他能够论述歌颂文王、武王的功德,
宣周邵之风,
宣扬周、邵的风尚,
达太王王季之思虑,
通晓太王、王季的思虑,
爰及公刘,
乃至于公刘的功业,
以尊后稷也。
并尊崇始祖后稷。
幽厉之后,
周幽王、厉王以后,
王道缺,
王道衰败,
礼乐衰,
礼乐衰颓,
孔子脩旧起废,
孔子研究整理旧有的典籍,修复振兴被废弃破坏的礼乐,
论《诗》、《书》,
论述《诗经》、《书经》,
作《春秋》,
写作《春秋》,
则学者至今则之
。
学者至今以之为准则。
自获麟
以来四百有余岁,
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年,
而诸侯相兼,
诸侯相互兼并,
史记放绝
。
史书丢弃殆尽。
今汉兴,
如今汉朝兴起,
海内一统,
海内统一,
明主贤君忠臣死义
之士,
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
余为太史而弗论载,
我作为太史都未能予以论评载录,
废天下之史文,
断绝了天下的修史传统,
余甚惧焉,
对此我甚感惶恐,
汝其念哉!”
你可要记在心上啊!”
迁俯首流涕曰:
司马迁低下头流着眼泪说:
“小子不敏,
“儿子虽然驽笨,
请悉论先人所次
旧闻,
但我会详述先人所整理的历史旧闻,
弗敢阙
。”
不敢稍有缺漏。”
卒三岁而迁为太史公,
司马谈去世三年后司马迁任太史令,
䌷
史记石室金匮之书。
开始缀集历史书籍及国家收藏的档案文献。
五年而当太初
元年,
司马迁任太史令五年正当汉太初元年,
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
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
天历始改*
,
汉朝的历法开始改用夏正,即以农历一月为正月,
建于明堂
,
天子在明堂举行实施新历法的仪式,
诸神受纪
。
诸神皆受瑞纪。
太史公曰:
太史公说:
“先人
有言:
“先人说过:
‘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
‘自周公死后五百年而有孔子。
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
孔子死后到现在五百年,
而能绍明世,
有能继承清明之世,
正《易经》,
正定《易传》,
继《春秋》,
接续《春秋》,
本
《诗》、《书》、《礼》、《乐》、之际?
意本《诗》、《书》、《礼》、《乐》的人吗?
’意在斯乎!
’其用意就在于此,
意在斯乎!
在于此吧!
小子何敢让
焉。”
我又怎敢推辞呢。”
上大夫壶遂曰:
上大夫壶遂问:
“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
“从前孔子为什么要作《春秋》呢?”
太史公曰:
太史公说:
“余闻董生
曰:
“我听董生讲:
‘周道衰废,
‘周朝王道衰败废弛,
孔子为鲁司寇,
孔子担任鲁国司寇,
诸侯害之,
诸侯嫉害他,
大夫壅
之。
卿大夫阻挠他。
孔子知言之不用,
孔子知道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
道之不行也,
政治主张无法实行,
是非
二百四十二年之中,
便褒贬评定二百四十二年间的是非,
以为天下仪表,
作为天下评判是非的标准,
贬天子,
贬抑无道的天子,
退诸侯,
斥责为非的诸侯,
讨大夫,
声讨乱政的大夫,
以达王事而已矣。
为使国家政事通达而已’。
’子曰:
孔子说:
‘我欲载之空言,
‘我与其载述空洞的说教,
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
。
不如举出在位者所做所为以见其是非美恶,这样就更加深切显明了。
夫《春秋》,
’《春秋》这部书,
上明三王
之道,
上阐明三王的治道,
下辨人事之纪
,
下辨别人事的纪纲,
别嫌疑,
辨别嫌疑,
明是非,
判明是非,
定犹豫,
论定犹豫不决之事,
善善恶恶,
褒善怨恶,
贤贤贱不肖,
尊重贤能,贱视不肖,
存亡国,
使灭亡的国家存在下去,
继绝世,
断绝了的世系继续下去,
补敝起废,
补救衰敝之事,振兴废弛之业,
王道之大者也。
这是最大的王道。
《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
《易》载述天地、阴阳、四时、五行,
故长于变;
所以在说明变化方面见长;
《礼》经纪
人伦,
《礼》规范人伦,
故长于行;
所以在行事方面见长;
《书》记先王之事,
《书》记述先王事迹,
故长于政;
所以在政治方面见长;
《诗》记山川谿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
《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
故长于风
;
所以在风土人情方面见长;
《乐》乐所以立,
《乐》是论述音乐立人的经典,
故长于和;
所以在和谐方面见长;
《春秋》辩是非,
《春秋》论辨是非,
故长于治人。
所以在治人方面见长。
是故《礼》以节人,
由此可见《礼》是用来节制约束人的,
《乐》以发和,
《乐》是用来诱发人心平和的,
《书》以道事,
《书》是来述说政事的,
《诗》以达意,
《诗》是用来表达情意的,
《易》以道化,
《易》是用来讲变化的,
《春秋》以道义。
《春秋》是用来论述道义的。
拨乱世反之正,
平定乱世,使之复归正道,
莫近于《春秋》。
没有什么著作比《春秋》更切近有效。
《春秋》文成数万,
《春秋》不过数万字,
其指数千。
而其要旨就有数千条。
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
万物的离散聚合都在《春秋》之中。
《春秋》之中,
在《春秋》一书中,
弑君三十六,
记载弑君事件三十六起,
亡国五十二*
,
被灭亡的国家五十二个,
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
诸侯出奔逃亡不能保其国家的数不胜数。
察其所以,
考察其变乱败亡的原因,
皆失其本已。
都是丢掉了作为立国立身根本的春秋大义。
故《易》曰‘失之豪
厘,
所以《易》中讲‘失之毫厘,
差以千里’。
差以千里。
故曰‘臣弑君,
’说‘臣弑君,
子弑父,
子弑父,
非一旦一夕之故也,
并非一朝一夕的缘故,
其渐久矣。
其发展渐进已是很久了’。因此,
’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
做国君的不可以不知《春秋》,
前有谗而弗见,
否则就是谗佞之徒站在面前也看不见,
后有贼
而不知。
奸贼之臣紧跟在后面也不会发觉。
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
做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
守经事而不知其宜,
否则就只会株守常规之事却不懂得因事制宜,
遭变事而不知其权
。
遇到突发事件则不知如何灵活对待。
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
做人君、人父若不通晓《春秋》的要义,
必蒙首恶之名。
必定会蒙受首恶之名。
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
做人臣、人子如不通晓《春秋》要义,
必陷篡弑之诛,
必定会陷于篡位杀上而被诛伐的境地,
死罪之名。
并蒙死罪之名。
其实皆以为善,
其实他们都认为是好事而去做,
为之不知其义,
只因为不懂得《春秋》大义,
被之空言而不敢辞*
。
而蒙受史家口诛笔伐的不实之言却不敢推卸罪名。
夫不通礼义之旨,
如不明了礼义的要旨,
至于君不君
,
就会弄到君不象君,
臣不臣,
臣不象臣,
父不父,
父不象父,
子不子。
子不象子的地步。
夫君不君则犯
,
君不象君,就会被臣下干犯,
臣不臣则诛,
臣不象臣就会被诛杀,
父不父则无道,
父不象父就会昏聩无道,
子不子则不孝。
子不象子就会忤逆不孝。
此四行者,
这四种恶行,
天下之大过也。
是天下最大的罪过。
以天下之大过予之,
把天下最大的罪过加在他身上,
则受而弗敢辞。
也只得接受而不敢推卸。
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
所以《春秋》这部经典是礼义根本之所在。
夫礼禁未然之前,
礼是禁绝坏事于发生之前,
法施已然之后;
法规施行于坏事发生之后;
法之所为用者易见,
法施行的作用显而易见,
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而礼禁绝的作用却隐而难知。”
壶遂曰:
壶遂说:
“孔子之时,
“孔子时候,
上无明君,
上没有圣明君主,
下不得任用,
他处在下面又得不到任用,
故作《春秋》,
所以撰写《春秋》,
垂
空文以断礼义,
留下一部空洞的史文来裁断礼义,
当一王之法。
当作一代帝王的法典。
今夫子上遇明天子,
现在先生上遇圣明天子,
下得守职,
下能当官供职,
万事既具,
万事已经具备,
咸
各序其宜,
而且全部各得其所,
夫子所论,
井然相宜,
欲以何明?”
先生所要撰述的想要阐明的是什么呢?”
太史公曰:
太史公说:
“唯唯,
“是,是啊,
否否,
不不,
不然。
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余闻之先人曰:
我听先人说过:
‘伏羲至
纯厚,
‘伏羲最为纯厚,
作《易》八卦。
作《易》八卦。
尧舜之盛,
尧舜的强盛,
《尚书》载之,
《尚书》做了记载,
礼乐作焉。
礼乐在那时兴起。
汤武之隆,
商汤周武时代的隆盛,
诗人歌之。
诗人予以歌颂。
《春秋》采善贬恶,
《春秋》扬善贬恶,
推三代之德,
推崇夏、商、周三代盛德,
褒周室,
褒扬周王室,
非独刺讥而已也。
并非仅仅讽刺讥斥呀’。
’汉兴以来,
汉朝兴建以来,
至明天子,
至当今英明天子,
获符瑞
,
获见符瑞,
封禅,
举行封禅大典,
改正朔
,
改订历法,
易服色,
变换服色,
受命于穆清
,
受命于上天,
泽流罔极
,
恩泽流布无边,
海外殊俗,
海外不同习俗的国家,
重译
款塞,
辗转几重翻译到中国边关来,
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
请求进献朝见的不可胜数。
臣下百官力诵圣德,
臣下百官竭力颂扬天子的功德,
犹不能宣尽其意。
仍不能完全表达出他们的心意。
且士贤能而不用,
再说士贤能而不被任用,
有国者之恥,
是做国君的耻辱;
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
君主明圣而功德不能广泛传扬使大家都知道,
有司之过也。
是有关官员的罪过。
且余尝掌其官,
况且我曾担任太史令的职务,
废明圣盛德不载,
若弃置天子圣明盛德而不予记载,
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
埋没功臣、世家、贤大夫的功业而不予载述,
堕
先人所言,
违背先父的临终遗言,
罪莫大焉。
罪过就实在太大了。
余所谓述故事,
我所说的缀述旧事,
整齐其世传,
整理有关人物的家世传记,
非所谓作也,
并非所谓著作呀,
而君比之于《春秋》,
而您拿它与《春秋》相比,
谬矣。”
那就错了。”
于是论次
其文。
于是开始论述编次所得文献和材料。
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
,
到了第七年,太史公遭逢李陵之祸,
幽于缧绁
。
被囚禁狱中。
乃喟然而叹曰:
于是喟然而叹道:
“是余之罪也夫!
“这是我的罪过啊!
是余之罪也夫!
这是我的罪过啊!
身毁不用矣。”
身体残毁没有用了。”
退而深惟
曰:
退而深思道:
“夫《诗》、《书》隐约者,
“《诗》、《书》含义隐微而言辞简约,
欲遂
其志之思也。
是作者想要表达他们的心志和情绪。
昔西伯
拘羑里,
从前周文王被拘禁羑里,
演《周易》;
推演了《周易》;
孔子厄
陈蔡,
孔子遭遇陈蔡的困厄,
作《春秋》;
作有《春秋》;
屈原放逐*
,
屈原被放逐,
著《离骚》;
著了《离骚》;
左丘失明,
左丘明双目失明,
厥
有《国语》;
才编撰了《国语》,
孙子膑
脚,
孙子的腿受了膑刑,
而论兵法;
却论述兵法;
不韦迁蜀,
吕不韦被贬徙蜀郡,
世传《吕览》
;
世上才流传《吕览》;
韩非囚秦,
韩非被囚禁在秦国,
《说难》、《孤愤》*
;
才写有《说难》、《孤愤》;
《诗》三百篇,
《诗》三百篇,
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大都是圣人贤士抒发愤懑而作的。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
这些人都是心中聚集郁闷忧愁,
不得通其道也,
理想主张不得实现,
故述往事,
因而追述往事,
思来者。”
考虑未来。”
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
,
于是终于下定决心记述陶唐以来直到武帝获麟那一年的历史,
自黄帝始。
而始自黄帝。
史记编纂体系
维昔黄帝,
从前黄帝以天为法,
法天则地,
以地为则,
四圣
遵序,
颛顼、帝喾、尧、舜四位圣明帝王先后相继,
各成法度;
各建成一定法度;
唐尧逊位
,
唐尧让位于虞舜,
虞舜不台
;
虞舜因觉自己不能胜其任而不悦;
厥美帝功*
,
这些帝王的美德丰功,
万世载之。
万世流传。
作《五帝本纪》第一。
作《五帝本纪》第一。
维禹之功,
大禹治水之功,
九州攸
同,
九州同享其成,
光唐虞际,
光耀唐虞之际,
德流苗裔
;
恩德流传后世;
夏桀淫骄,
夏桀荒淫骄横,
乃放鸣条。
于是被放逐鸣条。
作《夏本纪》第二。
作《夏本纪》第二。
维契作商
,
契建立商国,
爰乃成汤;
传到成汤;
太甲居桐,
太甲被放逐居桐地改过反善,
德盛阿衡;
阿衡功德隆盛;
武丁得说,
武丁得有傅说辅佐,
乃称高宗;
才被称为高宗;
帝辛湛湎
,
帝辛沉湎无道,
诸侯不享
。
诸侯不再进贡。
作《殷本纪》第三。
作《殷本纪》第三。
维弃作稷,
弃发明种谷,
德盛西伯;
西伯姬昌时功德隆盛;
武王牧野*
,
武王在牧野伐纣,
实抚天下;
安抚天下百姓;
幽厉昏乱,
幽王、厉王昏暴淫乱,
既丧酆镐;
丧失了丰、镐二京;
陵迟
至赧,
王室衰败直至赧王,
洛邑不祀
。
洛邑断绝了周室宗庙的祭祀。
作《周本纪》第四。
作《周本纪》第四。
维秦之先
,
秦的祖先伯翳,
伯翳佐
禹;
曾经辅佐大禹;
穆公思义,
秦穆公思及君义,
悼豪之旅*
;
祭悼秦国在殽战死的将士;
以人为殉,
穆公死后以活人殉葬,
诗歌《黄鸟》
;
《黄鸟》一诗诉其哀伤;
昭襄
业帝。
昭襄王开创了帝业。
作《秦本纪》第五。
作《秦本纪》第五。
始皇即立,
秦始皇即位,
并兼六国;
兼并了六国,
销锋
铸鐻,
销毁兵器,铸为钟鐻,
维偃
干革,
希望干戈止息,
尊号称帝,
尊号称为皇帝,
矜武任力
;
耀武扬威,专凭暴力,
二世受运,
秦二世承受国运,
子婴降虏。
子婴投降做了俘虏。
作《始皇本纪》第六。
作《始皇本纪》第六。
秦失其道,
秦朝丧失王道,
豪桀并扰;
豪杰并起造反;
项梁业之,
项梁开创反秦大业,
子羽
接之;
项羽接续;
杀庆
救赵,
项羽杀了庆子冠军宋义,解救了赵国,
诸侯立之;
诸侯拥立他;
诛婴背怀,
可他诛杀子婴,背弃义帝怀王,
天下非之。
天下都责难他。
作《项羽本纪》第七。
作《项羽本纪》第七。
子羽暴虐,
项羽残酷暴虐,
汉行功德;
汉王建功施德;
愤发蜀汉,
发愤于蜀、汉,
还定三秦;
率军北还平定三秦;
诛籍业帝,
诛灭项羽建立帝业,
天下惟宁,
天下安定,
改制易俗。
又改革制度,更易风俗。
作《高祖本纪》第八。
作《高祖本纪》第八。
惠之早霣
,
惠帝早逝,
诸吕不台;
诸吕用事使百姓不悦;
崇
强禄、产,
吕后提高吕禄、吕产的地位,加强他们的权力,
诸侯谋之;
诸侯图谋剪除他们;
杀隐
幽友,
吕后杀害赵隐王,又囚杀赵幽王刘友,
大臣洞疑
,
朝中大臣疑惧,
遂及宗祸
。
终于导致吕氏宗族覆灭之祸。
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汉既初兴,
汉朝初建,
继嗣不明
,
惠帝死后帝位继承人不明,
迎王
践祚,
众臣迎立代王刘恒即位,
天下归心;
天下心服;
蠲除
肉刑,
文帝废除肉刑,
开通关梁
,
开通水陆要道,
广恩博施,
博施恩惠,
厥称太宗。
死后被称为太宗。
作《孝文本纪》第十。
作《孝文本纪》第十。
诸侯骄恣,
诸侯王骄横放肆,
吴首为乱*
,
吴王率先叛乱,
京师行诛,
朝廷派兵讨伐,
七国伏辜
,
叛乱七国先后伏罪,
天下翕然
,
天下安定,
大安殷富。
太平富裕。
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汉兴五世
,
汉朝兴建五世,
隆
在建元,
兴隆盛世在建元年间,
外攘夷狄,
天子外攘夷狄,
内脩法度,
内修法度,
封禅,
举行封禅,
改正朔,
修订历法,
易服色。
改变服色。
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
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维三代尚矣*
,
夏、商、周三代太久远了,
年纪不可考,
具体年代已不可考,
盖取之谱牒
旧闻,
大致取之于传世的谱牒旧闻,
本于兹,
以此为据,
于是略推,
进而大略地推断,
作《三代世表》第一。
作《三代世表》第一。
幽厉之后,
幽王、厉王之后,
周室衰微,
周朝王室衰落,
诸侯专政,
诸侯各自为政,
《春秋》有所不纪
;
《春秋》有些未作记载;
而谱牒经略
,
而谱牒只记概要,
五霸更
盛衰,
五霸又交替盛衰,
欲睹周世相先后之意,
为考察周朝各诸侯国的先后关系,
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春秋之后,
春秋以后,
陪臣
秉改,
陪臣执政,
强国相王
;
强国之君竞相称王,
以至于秦,
及至秦王嬴政,
卒并诸夏,
终于吞并各国,
灭封地,
铲除封地,
擅其号。
独享尊号。
作《六国年表》第三。
作《六国年表》第三。
秦既暴虐,
秦帝暴虐,
楚人发难,
楚人陈胜发难,
项氏遂乱,
项氏又自乱反秦阵营,
汉乃扶义征伐;
汉王于是仗义征伐。
八年之间,
八年之间,
天下三嬗
,
天下三易其主,
事繁变众,
事变繁多,
故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所以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汉兴已业,
汉朝兴建以来,
至于太初百年,
直到太初一百年间,
诸侯废立分削,
诸侯废立分削的情况,
谱纪不明,
谱录记载不明,
有司靡踵*
,
主管的官员也无法接着记下去,
强弱之原云以世。
但可据其世系推知其强弱的原由。
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
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
维高祖元功,
高祖始取天下,
辅臣股肱
,
辅佐他创业的功臣,
剖符
而爵,
都得剖符封爵,
泽流苗裔,
恩泽传给他们的子孙后代,
忘其昭穆
,
有的忘其亲疏远近,分不出辈分,
或杀身陨国。
也有的竟至杀身亡国。
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惠景之间,
惠帝、景帝年间,
维申
功臣宗属爵邑,
增封功臣宗属爵位和食邑。
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北讨强胡,
北面攻打强悍的匈奴,
南诛劲越,
南面诛讨强劲的越人,
征伐夷蛮,
征伐四方蛮夷,
武功爰
列。
不少人以武功封侯。
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诸侯既强,
诸侯国日渐强大,
七国为从
;
吴楚等七国南北连成一片,
子弟众多,
诸侯王子弟众多,
无爵封邑,
没有爵位封邑,
推恩
行义,
朝廷下令推行恩义,分封诸侯王子弟为侯,
其势销弱
,
致使王国势力日益削弱,
德归京师*
。
而德义却归于朝廷。
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
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国有贤相良将,
国家的贤相良将,
民之师表也。
是民众的表率。
维见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
曾看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
贤者记其治
,
对贤者则记其治绩,
不贤者彰
其事。
对不贤者则明其劣迹。
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维三代之礼,
夏、商、周三代之礼,
所损益各殊务
,
各有所增减而不同,但总地来看,
然要
以近性情,
其要领都在于使礼切近人的情性,
通王道,
通于王道,
故礼因人质
为之节文,
所以礼根据人的质朴本性而制成,减掉了那些繁文缛节,
略协
古今之变。
大体顺应了古今之变。
作《礼书》第一。
作《礼书》第一。
乐者,所以移风易俗也。
乐是用来移风易俗的。
自《雅
》《颂》声兴,
自《雅》、《颂》之声兴起,
则已好郑卫之音
,
人们就已经喜好郑、卫之音,
郑卫之音所从来久矣。
郑、卫之音由来已久了。
人情之所感,
被人情所感发,
远俗则怀*
。
那远方异俗之人就会归附。
比
《乐书》以述来古,
仿照已有《乐书》来论述自古以来音乐的兴衰,
作《乐书》第二。
作《乐书》第二。
非兵
不强,
没有军队国家就不会强大,
非德不昌,
没有德政国家就不会昌盛,
黄帝、汤、武以兴,
黄帝、商汤、周武王以明于此而兴,
桀、纣、二世以崩,
夏桀、商纣、秦二世以昧于此而亡,
可不慎欤?
怎么可以对此不慎重呢?
《司马法》
所从来尚矣,
《司马法》产生已很久了,
太公、孙、吴、王子能绍而明之,
姜太公、孙武、吴起、王子成甫能继承并有所发明,
切
近世,
切合近世情况,
极人变
。
极尽人事之变。
作《律书》第三。
作《律书》第三。
律居阴而治阳,
乐律处于阴而治阳,
历居阳而治阴,
历法处于阳而治阴,
律历更相治,
律历交替相治,
间不容翲忽
。
其间不容许丝毫差错。
五家之文怫异
,
原有五家的历书相互悖逆不同,
维太初之元论。
只有太初元年所论历法为是。
作《历书》第四。
作《历书》第四。
星气之书,
星气之书,
多杂祥
,
杂有许多求福去灾、预兆吉凶的内容,
不经
;
荒诞不经;
推其文,
推究其文辞,
考其应,
考察其应验,
不殊。
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比
集论其行事,
待到武帝召集专人研讨此事,
验于轨度
以次,
并依次用轨度加以验证。
作《天官书》第五。
作《天官书》第五。
受命而王,
承受天命做了帝王,
封禅之符罕用,
封禅这样的符瑞之事不可轻易举行,如果举行,
用则万灵罔不禋祀
。
那一切神灵没有不受祭祀的。
追本
诸神名山大川礼,
追溯祭祀名山大川诸神之礼,
作《封禅书》第六。
作《封禅书》第六。
维禹浚川,
大禹疏通河川,
九州攸宁;
九川得以安宁;
爰及宣防
,
及至建立宣防宫之时,
决渎通沟。
河道沟渠更被疏浚。
作《河渠书》第七。
作《河渠书》第七。
维币之行,
钱币的流通,
以通农商;
是为沟通农商;
其极则玩巧,
其弊端竟发展到玩弄智巧,
并兼兹
殖,
兼并发财,
争于机利,
争相投机牟利,
去本
趋末。
舍本逐末,去农经商。
作《平准书》以观事变,
作《平准书》来考察事情的变化发展,
第八。
这是第八。
太伯避历*
,
太伯为让季历继位,
江蛮是适;
避居江南蛮夷之地,
文武攸兴,
文王、武王才得以振兴周邦,
古公王迹。
发展了古公亶父的王业。
阖庐弑僚,
阖闾杀了吴王僚,夺取王位,
宾服荆梦
;
降服楚国;
夫差克齐,
夫差战胜齐国,
子胥鸱夷
;
逼杀伍子胥以革囊盛其尸;
信嚭亲越,
听信伯嚭(pǐ,痞)的话亲善越国,
吴国既灭。
最终被越国所灭。
嘉伯之让,
为赞许太伯让位的美德,
作《吴世家》第一。
作《吴世家》第一。
申、吕肖
矣,
申、吕两国衰弱,
尚父侧微
,
尚父微贱坎坷,
卒归西伯,
终于投归西伯,
文武是师;
为文王、武王之师;
功冠群公,
他的功劳为群臣之首,
缪
权于幽;
长于暗中设计权谋;
番番
黄发,
头发斑白,受封于齐,
爰飨营丘
。
建都营丘,成为齐国始祖。
不背柯盟*
,
齐桓公不背弃与鲁国在柯地所订盟约,
桓公以昌,
事业由此昌盛,
九合诸侯,
多次会合诸侯,
霸功显彰。
霸功显赫。
田阚争宠,
田恒与阚止争宠,
姜姓解亡。
姜姓齐国于是瓦解灭亡。
嘉父之谋,
为赞美尚父的宏谋,
作《齐太公世家》第二。
作《齐太公世家》第二。
依之违之,
诸侯和部属对周无论是依顺的,还是违抗的,
周公绥
之;
周公都安抚他们;
愤发文德,
他努力宣扬文德,
天下和
之;
天下都响应随和;
辅翼成王,
辅佐保护成王,
诸侯宗周。
诸侯以周天子为天下宗主。
隐桓之际,
隐公、桓公之际却屡屡发生悖德非礼之事,
是独何哉?
这是为什么呢?
三桓
争强,
只因三桓争强,
鲁乃不昌。
鲁国国运不昌。
嘉旦《金縢》
,
赞美周公旦的《金滕》策文,
作《周公世家》第三*
。
作《周公世家》第三。
武王克纣,
武王战胜商纣,
天下未协而崩。
天下尚未协洽他便驾崩。
成王既幼,
成王年幼,
管蔡疑之,
管叔、蔡叔怀疑周公篡位,
淮夷叛之,
淮夷也起兵叛乱,
于是召公
率德,
于是召(shà,绍)公以其高德率先支持周公,
安集王室以宁东土。
使王室团结安定,保证了周公东征的胜利,使东方得以安宁。
燕(易)〔哙〕之禅*
,
燕王哙的禅位,
乃成祸乱。
才造成了祸乱。
嘉《甘棠》
之诗,
赞赏《甘棠》诗篇,
作《燕世家》第四。
作《燕世家》第四。
管蔡相武庚,
管蔡二叔辅佐武庚,
将宁旧商;
想要安定商朝旧地;
及旦摄政,
周公旦摄政,
二叔
不飨;
二叔不服,
杀鲜
放度,
周公便杀死管叔鲜,流放蔡叔度,
周公为盟;
周公盟誓忠于成王,
大任十子,
太任生育十个儿子,
周以宗强。
周室以宗族繁盛而强大。
嘉仲悔过,
表彰蔡仲悔过,
作《管蔡世家》第五。
作《管蔡世家》第五。
王后不绝,
先王后代延继不绝,
禹舜是说
:
舜、禹为此而感到高兴;
维德休明
,
他们功德美好清明,
苗裔蒙
烈。
后代得以承其功业。
百世享祀,
百世享受祭祀,
爰周陈杞,
到了周时,封有陈国、杞国,
楚实
灭之。
后被楚国灭掉。
齐田既起,
齐田氏又使之兴起,
舜何人哉?
舜是位多么了不起的人啊!
作《陈杞世家》第六。
作《陈杞世家》第六。
收殷余民,
收纳殷的遗民,
叔封始邑,
康叔始封邑。
申
以商乱,
周公用商朝乱德亡国的教训申饬他,
《酒》
《材》是告,
写了《酒诰》、《梓材》等辞来告诫他。
及朔之生,
到卫公子朔出生,
卫顷不宁;
卫国开始倾危不宁;
南子恶蒯聩,
南子憎恶蒯聩,
子父易名*
。
造成儿子和父亲名分颠倒。
周德卑微,
周朝统治日益衰微,
战国既强,
各诸侯国日益强大,
卫以小弱,
卫国因为弱小,
角独后亡。
国君角反而后亡。
嘉彼《康诰》,
赞美《康诰》,
作《卫世家》第七*
。
作《卫世家》第七。
可叹啊,
嗟箕子乎!
箕子!可叹啊,
嗟箕子乎!
箕子!
正言不用,
正确的意见没有被采纳,
乃反为奴。
反被迫害装疯为奴。
武庚既死,
武庚死后,
周封微子。
周朝封微子于宋。
襄公伤于泓*
,
宋襄公在泓水之战中受伤,
君子孰称。
又有哪位君子称道?
景公谦德,
景公有自谦爱民之德,
熒惑
退行。
荧惑为之退行。
剔成暴虐,
剔成暴虐无道,
宋乃灭亡。
宋国因而灭亡。
嘉微子问太师*
,
赞美微子请教太师,
作《宋世家》第八。
作《宋世家》第八。
武王既崩,
武王去世后,
叔虞邑唐。
叔虞封邑于唐。
君子讥名
,
君子讥讽晋穆公为儿子取名之事,
卒
灭武公。
武公终于灭而代之。
骊姬之爱,
献公宠爱骊姬,
乱者五世
;
造成五世之乱;
重耳不得意,
重耳不得志,
乃能成霸。
却能威霸诸侯。
六卿
专权,
六卿专权,
晋国以秏
。
晋国衰亡。
嘉文公锡
珪鬯,
赞美文公因功得天子珪鬯(chàng,唱),
作《晋世家》第九。
作《晋世家》第九。
重黎业之,
重黎创业,
吴回接之;
吴国继承;
殷之季世,
殷朝末年,
粥子
牒之。
有简札记述鬻子为楚国始祖。
周用熊绎,
周成王任用熊绎封为楚子,
熊渠是继。
熊渠继承先世之业。
庄王之贤,
楚庄王贤明,
乃复国陈*
;
又恢复陈国。
既赦郑伯,
赦免了郑伯之罪,
班师华元*
。
又因华元之言而班师回国。
怀王客死,
怀王客死于秦,
兰咎屈原;
子兰归咎屈原,
好谀信谗,
楚君喜阿谀信谗言,
楚并于秦。
终于被秦所吞并。
嘉庄王之义,
赞美庄王的德义,
作《楚世家》第十。
作《楚世家》第十。
少康之子,实宾
南海,
少康之子远弃南海,
文身断发,
纹身断发,
鼋
与处,
与鼋鬻相处,
既守封禺,
守在封山禺山,
奉禹之祀。
事奉大禹的祭祀。
句践
困彼,
勾践受到夫差的困辱,
乃用种
、蠡。
于是信用文种、范蠡。
嘉句践夷蛮能脩其德,
赞美勾践身在夷蛮能修其德,
灭强吴以尊周室,
消灭强大吴国以尊奉周室,
作《赵王句践世家》第十一。
作《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
桓公之东*
,
桓公东迁,
太史是庸
。
信用太史之言。
及侵周禾,
庄公派兵侵犯周土,割取庄稼,
王人是议。
受到周王臣民的非议。
祭仲要
盟,
祭(zhài,债)仲被宋胁迫结盟,
郑久不昌。
郑国长期不得昌兴。
子产之仁,
子产的仁政,
绍世
称贤。
后世称道贤明。
三晋侵伐,
三晋侵犯征伐,
郑纳于韩。
郑终被韩吞并。
嘉厉公纳惠王,
赞美郑厉公接纳周惠王,
作《郑世家》第十二。
作《郑世家》第十二。
维骥
耳,乃章造父。
骥耳骏马使造父彰名。
赵夙事献,
赵夙事奉晋献公,
衰续厥绪。
赵衰(cuī,崔)继承他的事业,
佐文尊王,
辅佐晋文公尊奉国王,
卒为晋辅。
终于成为晋国辅臣。
襄子困辱,
赵襄子被困辱,
乃禽
智伯。
却擒捉了智伯。
主父生缚
,
主父遭臣子围困,
饿死探爵
。
掏雀充饥活活饿死。
王迁辟淫,
赵王迁邪僻淫乱,
良将是斥。
贬斥迫害良将。
嘉鞅讨周乱,
表彰赵鞅子讨平周王室之乱,
作《赵世家》第十三。
作《赵世家》第十三。
毕万爵魏,
毕万在魏封爵,
卜人知之。
卜官预知其后代必昌盛。
及绛戮
干;
及至魏绛羞辱杨干,
戎翟
和之。
负罪完成与戎翟(dí,敌)媾和之命。
文侯慕义,
文侯仰慕仁义,
子夏师之。
拜子夏为师。
惠王自矜,
惠王骄傲自大,
齐秦功之。
受到齐国秦国的攻打。
既疑信陵,
安釐王怀疑信陵君,
诸侯罢之。
因而诸侯疏远魏国。
卒亡大梁,
魏终于被秦所灭,
王假厮之
。
魏王假做了厮养卒。
嘉武佐晋文申霸道,
赞美魏武子佐助晋文公创立霸业,
作《魏世家》第十四。
作《魏世家》第十四。
韩厥阴德
。
韩阙善积阴德,
赵武攸兴;
赵武才得兴立。使灭国者重新振起,
绍绝立废,
使废弃者得以再立,
晋人宗之。
晋人尊崇他。
昭侯显列,
韩昭侯在诸侯中地位显要,
申子庸之。
重用申不害。
疑非不信,
韩王怀疑韩非而不信用,
秦人袭之。
秦攻袭韩。
嘉厥辅晋匡周天子之赋,
赞赏韩厥辅佐晋君,匡正周王室的兵赋,
作《韩世家》第十五。
作《韩世家》第十五。
完子避难,
完子避难,
适齐为援,
出奔到齐国请求援助,
阴施五世,
田氏暗施恩惠于民相继五世,
齐人歌之。
齐人歌颂他。
成子得政,
田成子夺得齐国政权,
田和为侯。
田和成为诸侯。
王建动心,
齐王建被奸计说动,
乃迁于共。
使齐迁于共。
嘉威、宣能拨浊世而独宗周,
赞赏齐威王、齐宣王能冲破污浊之世而独尊崇周天子,
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周室既衰,
周王室已经衰落,
诸侯恣行。
诸侯恣意而行。
仲尼悼礼废乐崩,
孔子伤感礼乐崩废,
追脩经术,
因而追研经术,
以达王道,
以重建王道,
匡乱世反之于正,
匡正乱世,使之返于正道,
见
其文辞,
观其著述,
为天下制仪法,
为天下制定礼仪法度。
垂《六艺》之统纪于后世。
留下《六艺》纲纪于后世。
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
桀、纣丧失王道而汤、武兴起,
周失其道而《春秋》作。
周失其王道而《春秋》一书问世。
秦失其政,
秦失其为政之道,
而陈涉发迹,
陈涉发起反秦义举,
诸侯作难,
诸侯相继造反,
风起云蒸,
风起云涌,
卒亡秦族。
终于灭掉秦国。
天下之端,
天下亡秦之端,
自涉发难。
始于陈涉发难。
作《陈涉世家》第十八。
作《陈涉世家》第十八。
成皋之台,薄氏始基。
成皋台是薄氏的肇基之地。
诎意
适代,
窦太后被迫到了代国,
厥崇诸窦
。
才使窦氏家族得以富贵。
栗姬贵*
,
栗姬依仗地位尊贵而自骄于人,
王氏乃遂。
王氏才得以顺达显贵。
陈后太骄,
陈皇后过于娇贵,
卒尊子夫。
终于使子夫受到尊宠。
嘉夫德若斯,
赞美卫子夫德行如此之好,
作《外戚世家》第十九。
作《外戚世家》第十九。
汉既谲
谋,禽信于陈;
汉高祖设诡计在陈擒拿韩信;
越荆剽
轻,
越、楚之民慓悍轻捷,
乃封弟交为楚王,
于是封其弟刘交作了楚王,
爰都彭城,
建都彭城,
以强淮泗,
以加强淮、泗地区的统治,
为汉宗藩。
成为汉王朝的宗属国。
戊溺于邪,
楚王刘戊溺于邪僻合谋反叛,
礼复绍之。
刘礼又被封为楚王继承王业。
嘉游辅祖
,
赞赏刘交辅佐高祖,
作《楚元王世家》第二十。
作《楚元王世家》第二十。
维祖师旅,
高祖率军反秦,
刘贾是兴;
刘贾加入其行列,
为布所袭,
后被英布攻袭,
丧其荆、吴。
丧失了他的荆、吴之地。
营陵激吕
,
营陵侯使人游说感动吕后,
乃王琅邪;
被封为琅琊王;
怵午
信齐,
被祝午诱骗轻信齐王,
往而不归,
前往齐国不得归返,用计离齐,
遂西入关,
西入关中,
遭立孝文,
又遇到迎立孝文帝的事,
获复王燕。
获封燕王。
天下未集
,
当天下未安定之时,
贾、泽以族
,
刘贾、刘泽以高祖同族兄弟身份,
为汉藩辅。
成为其藩属。
作《荆燕世家》第二十一。
作《荆燕世家》第二十一。
天下已平,
天下平定后,
亲属既寡;
高祖亲属已不多。
悼惠先壮
,
齐悼惠王先长大成人,
实镇东土。
镇守东部国土。
哀王擅兴
,发怒诸吕
,
齐哀王擅自出兵是因为对诸吕用事感到愤怒;
驷钧暴戾,
驷钧粗暴乖戾,
京师弗许。
朝廷不准立其为帝。
厉之内淫
,
厉王亲属内部淫乱,
祸成主父
。
杀身之祸成于主父偃之手。
嘉肥股肱,
表彰悼惠王刘肥为辅佐天子的股肱,
作《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作《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楚人
围我荥阳,
楚霸王围汉于荥阳,
相守三年;
相持三年;
萧何填
抚山西,
萧何镇抚山西,
推计
踵兵,
计算人口输送兵员,
给
粮食不绝,
粮食供给不断,
使百姓爱汉,
使百姓爱戴汉王,
不乐为楚。
而不愿为楚王出力。
作《萧相国世家》第二十三。
作《萧相国世家》第二十三。
与信定魏,
与韩信一起平定了魏地,
破赵拔齐,
又打败赵国,攻取齐地,
遂弱楚人。
削弱了楚霸王的势力。
续何相国,
继萧何之后成为汉相国,
不变不革,
凡事不做变更,
黎庶攸宁。
百姓得以安宁。
嘉参不伐功矜能*
,
赞美曹参不夸耀自己的功劳和才能,
作《曹相国世家》第二十四。
不伐功矜能:
作《曹相国世家》第二十四。
夸耀自己的功劳和才能。伐、矜均有“夸耀”、“卖弄”之意。
运筹帷幄之中,
运筹策划于帷幄之中,
制胜于无形
,
无形之中克敌制胜,
子房计谋其事,
子房谋划克敌制胜之事,
无知名,
没有智巧之名,
无勇功*
,
没有勇武之功,
图难于易,
从易处着手解决难题,
为大于细*
。
从小处着手成就大事。
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六奇既用,
六出奇计都被高祖采用,
诸侯宾从
于汉;
诸侯归附于汉;
吕氏之事*
,
消灭诸吕之事,
平为本谋
,
陈平为主谋,
终安宗庙,定社稷。
终于安定王室和国家。
作《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作《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诸吕为从
,
诸吕勾结,
谋弱京师,
阴谋削弱皇室,
而勃反经
合于权;
周勃在剪灭诸吕的问题上,背离常规而合于权变之道;
吴楚之兵
,
吴楚七国起兵叛乱,
亚夫驻于昌邑,
周亚夫驻军于昌邑,
以厄
齐赵,
以扼制齐赵之军,
而出委
以梁。
放弃了求救的梁王。
作《绛侯世家》第二十七。
作《绛侯世家》第二十七。
七国叛逆,蕃
屏京师,
吴楚七国叛逆,
唯梁为扜
;
藩屏天子的同姓王中只有梁孝王抵御敌国;
爱矜功,
但他自恃宠爱夸耀前功,
几获于祸。
几乎遭到杀身之祸。
嘉其能距
吴楚,
表彰他能抵抗吴楚叛军,
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五宗既王,
五宗封王以后,
亲属洽和,
天子亲属融洽和睦,
诸侯大小为藩,
诸侯或大或小皆为藩屏,
爰得其宜,
各得其宜,
僭拟
之事稍衰贬矣。
僭位而自拟于天子之事逐渐减少。
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三子之王,
当今皇上三位皇子被封为王,
文辞
可观。
策文文辞典雅可观。
作《三王世家》第三十。
作《三王世家》第三十。
末世争利,
末世争权夺利,
维彼
奔义;
而伯夷、叔齐兄弟却趋向仁义,
让国饿死,
为让君位,双双饿死,
天下称之。
天下称赞他们的美德。
作《伯夷列传》第一。
作《伯夷叔齐列传》第一。
晏子俭矣,
晏子节俭,
夷吾则奢;
管仲则奢侈:
齐桓以霸,
齐桓公因得管仲辅佐而称霸,
景公以治*
。
齐景公因得晏子辅佐而国治。
作《管晏列传》第二。
作《管晏列传》第二。
李耳无为自化,
李耳主张无为而治,使百姓自化于善;
清净自正*
;
清静寡欲,使百姓自归于正。
韩非揣事情
,
韩非揣度事物的实际情况,
循势理。
遵循事物发展的趋势和道理。
作《老子韩非列传》第三。
作《老子韩非列传》第三。
自古王者而有《司马法》,
自古做帝王的都有《司马法》,
穰苴能申明之。
穰苴能够对其阐述发挥。
作《司马穰苴列传》第四。
作《司马穰苴列传》第四。
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
没有信、廉、仁、勇不能传授兵法论说剑术,
与道同符,
兵法剑术与道相符,
内可以治身,
内可以修身,
外可以应变,
外可以应变,
君子比
德焉。
君子对此重视并以之为德。
作《孙子吴起列传》第五。
作《孙子吴起列传》第五。
维建遇谗*
,
太子建遇谗毁,
爰及子奢,
祸及伍奢,
尚既匡父,
伍尚救父,
伍员奔吴。
伍员逃奔吴国。
作《伍子胥列传》第六。
作《伍子胥列传》第六。
孔氏述文,
孔子传述文德,
弟子兴业,
弟子振兴其业,
咸为师傅,
都成为师傅,
崇仁厉义。
教导人们尊仁行义。
作《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作《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鞅去卫适秦,
商鞅离卫到秦,
能明其术,
能阐明实施他的治国之术,
强霸孝公
,
使秦孝公强盛称霸,
后世遵其法。
后世遵循其法度。
作《商君列传》第八。
作《商君列传》第八。
天下患衡
秦毋餍,
天下忧虑连横秦将贪得无厌,
而苏子能存诸侯,
苏秦能保存诸侯利益,
约从
以抑贪强。
约定合纵来抑制秦的贪婪强横。
作《苏秦列传》第九。
作《苏秦列传》第九。
六国既从亲
,
六国合纵相互亲近,
而张仪能明其说,
而张仪明了合纵的主张,所以能针锋相对,
复散解诸侯。
使联合起来的诸侯再次离散瓦解。
作《张仪列传》第十。
作《张仪列传》第十。
秦所以东攘雄诸侯,
秦国之所以能够向东侵伐,称雄诸侯,
樗里、甘茂之策。
是樗里、甘茂的良策。
作《樗里甘茂列传》第十一*
。
作《樗里甘茂列传》第十一。
苞
河山,
席卷河山,
围大梁,
围困大梁,
使诸侯敛手
而事秦者,
使诸侯拱手而服事秦国,
魏冉之功。
是魏冉的功劳。
作《穰侯列传》第十二。
作《穰侯列传》第十二。
南拔鄢郢,
南面攻占鄢郢,
北摧长平,
北面摧毁长平守军,
遂围邯郸,
进而围困赵都邯郸,
武安为率
;
武安君是主将;
破荆灭赵,
破楚灭赵,
王翦之计。
是王翦的计谋。
作《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
作《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
猎儒墨之遗文,
涉猎儒墨的遗文,
明礼义之统纪,
阐明礼义的纪纲,
绝惠王利端*
,
根绝梁惠王逐利的念头,
列往世兴衰。
陈述往世的兴衰。
作《孟子荀卿列传》第十四。
作《孟子荀卿列传》第十四。
好客喜士,
喜爱门客、士人,
士归于薛,
士人归附薛公,
为齐扜楚魏。
为齐抵御楚、魏。
作《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作《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争冯亭以权*
,
出于权变争得冯亭所献上党之地,
如楚以救邯郸之围,
为解邯郸之围亲自赶楚救赵,
使其君复称于诸侯。
使其国君得以再次称雄于诸侯。
作《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作《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能以富贵下贫贱
,
身为富贵而能尊重贫贱者,
贤能诎
于不肖,
自身贤能而能屈就不肖,
唯信陵君为能行之。
只有信陵君能够如此。
作《魏公子列传》第十七。
作《魏公子列传》第十七。
以身徇君*
,
舍身以救其主,
遂脱强秦,
终于逃离强秦,
使驰说
之士南乡走楚者,
使游说之士向南趋赴楚国,
黄歇之义。
这是黄歇的忠义所致。
作《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作《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能忍訽
于魏齐,
能忍辱于魏齐,
而信威于强秦*
;
却扬威于强秦,
推贤让位,
推举贤能让出相位,
二子有之。
范睢、蔡泽都有这样的美德。
作《范睢蔡泽列传》第十九。
作《范睢蔡泽列传》第十九。
率行其谋,
身为主将施展谋略,
连五国兵,
联合五国军队,
为弱燕报强秦之仇,
为弱燕报复了强齐侵凌的仇恨,
雪其先君之恥。
洗雪了燕国先君的耻辱。
作《乐毅列传》第二十。
作《乐毅列传》第二十。
能信
意强秦,
能在强秦朝廷上陈述己意,
而屈体廉子,
又能对廉颇忍让谦恭,
用徇其君,
以尽忠其君,
俱重于诸侯。
将相二人名重于诸侯。
作《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
作《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
湣王既失临淄而奔莒齐,
齐湣王丢失临淄后逃到莒邑,
唯田单用即墨破走
骑劫,
只有田单凭借即墨打败敌军驱逐骑劫,
遂存社稷。
才保住齐国江山。
作《田单列传》第二十二。
作《田单列传》第二十二。
能设诡说
解患于围城,
能用巧妙的说辞解除围城之患,
轻爵禄,
轻视爵位利禄,
乐肆
志。
却以尽其志趣为乐。
作《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作《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作辞以讽谏,
创作诗赋文章进行讽喻,
连类以争义,
连类比附来伸张正义,
《离骚》有之。
《离骚》有这样的特色。
作《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
作《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
结子楚亲,
与子楚结交,
使诸侯之士斐然
争入事秦。
使各诸侯国的士人争相入秦,为秦效力。
作《吕不韦列传》第二十五。
作《吕不韦列传》第二十五。
曹子
匕首,鲁获其田,
曹沫凭借匕首使鲁国重获失去的土地,
齐明其信;
也使齐君昭信于诸侯;
豫让义不为二心。
豫让守义,忠于其君而无二心。
作《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作《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能明其画
,
能够阐明自己的谋略,
因时推秦
,
顺应时势推尊秦国,
遂得意于海内,
终于使秦得志于海内,
斯为谋首。
李斯实为谋首。
作《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作《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为秦开地益众,
为秦开拓疆土,增聚民众,
北靡匈奴,
北面击败匈奴,
据河为塞,
据黄河为要塞,
因山为固,
依山岭为固垒,
建榆中。
建榆中。
作《蒙恬列传》第二十八。
作《蒙恬列传》第二十八。
填
赵塞常山以广河内,
平定赵国要塞常山,扩张河内,
弱楚权,
削弱西楚霸王的势力,
明汉王之信于天下。
彰明汉王的信义于天下。
作《张耳陈馀列传》第二十九。
作《张耳陈馀列传》第二十九。
收西河、上党之兵,
收拢西河、上党之兵,
从至彭城;
跟随高祖直到彭城;
越之侵掠梁地以苦
项羽。
彭越侵掠梁地以困扰项羽。
作《魏豹彭越列传》第三十。
作《魏豹彭越列传》第三十。
以淮南叛楚归汉,
黥(qíng,情)布以淮南之地叛楚归汉,
汉用
得大司马殷,
汉王通过他而得到楚大司马周殷,
卒破子羽于垓下。
最后在垓下打败项羽。
作《黥布列传》第三十一。
作《黥布列传》第三十一。
楚人迫我京索,
楚军困迫汉军于京、索,
而信拔魏赵,
韩信攻克魏、赵,
定燕齐,
平定燕、齐,
使汉三分天下有其二,
使三分天下汉得其二,
以灭项籍。
奠定消灭项羽的基础。
作《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
作《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
楚汉相距巩洛,
楚汉相持于巩、洛,
而韩信为填颍川,
韩信为汉镇守颍川,
卢绾绝籍粮饷。
卢绾断绝了项羽军队的粮饷。
作《韩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
作《韩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
诸侯畔
项王,
诸侯背叛项王,
唯齐连
子羽城阳,
唯有齐王在城阳牵制项羽,
汉得以间
遂入彭城。
使汉王得机攻入彭城。
作《田儋列传》第三十四。
作《田儋列传》第三十四。
攻城野战,
攻打城池,战于旷野,
获功归报,
获功归报,
哙、商有力焉,
樊哙、郦商是出力最多的战将,
非独鞭策
,
不仅随时听命汉王的驱遣,
又与之
脱难。
又常和汉王一起摆脱危难。
作《樊郦列传》第三十五*
。
作《樊郦列传》第三十五。
汉既初定,
汉朝天下初定,
文理
未明,
文治条理未明,
苍为主计,
张苍担任主计,
整齐
度量,
统一度量衡,
序律历。
编订律历。
作《张丞相列传》第三十六。
作《张丞相列传》第三十六。
结言
通使,
游说通使,
约
怀诸侯;
笼抚诸侯;
诸侯咸亲,
诸侯都亲附汉朝,
归汉为藩辅。
归汉成为藩属辅臣。
作《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
作《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
欲详知秦楚之事,
想要详细了解秦楚之际的事情,
维周牒常从高祖,
只有周緤最清楚,因为他经常跟随高祖,
平定诸侯。
参加平定诸侯的军事活动。
作《傅靳蒯成列传》第三十八。
作《傅靳蒯成列传》第三十八。
徙强族,
迁徙豪强大族,
都关中,
建都关中,
和约匈奴;
与匈奴和亲;
明朝廷礼,
明辨朝廷之礼,
次宗庙仪法。
制订宗庙仪法。
作《刘敬叔孙通列传》第三十九。
作《刘敬叔孙通列传》第三十九。
能摧刚作柔,
季布能改其刚戾而为柔顺,
卒为列臣
;
终于成为汉朝名臣;
栾公不劫于势
而倍死。
栾公不被威势所迫背叛死者。
作《季布栾布列传》第四十。
作《季布栾公列传》第四十。
敢犯颜色
以达主义,
敢于犯颜强谏,使主上言行合于道义,
不顾其身,
不顾自身安危,
为国家树长画
。
为国家建立长远方案。
作《袁盎朝错
列传》第四十一。
作《袁盎朝错列传》第四十一。
守法不失大理,
维护法律不失大节,
言古贤人,
言称古代贤人,
增主之明。
增长君主之明。
作《张释之冯唐列传》第四十二。
作《张释之冯唐列传》第四十二。
敦厚慈孝,
敦厚慈孝,
讷
于言,
不善言辞,
敏于行,
敏于行事,
务在鞠躬,
致力于谦恭,
君子长者。
堪为君子长者。
作《万石张叔列传》第四十三。
作《万石张叔列传》第四十三。
守节切直,
恪守节操,恳切刚直,
义足以言廉,
义足以称清廉,
行足以厉
贤,
行足以激励贤能,
任重权不可以非理挠
。
担任要职而不能以无理使之屈服。
作《田叔列传》第四十四。
作《田叔列传》第四十四。
扁鹊言医,
扁鹊论医,
为方者
宗,
为医家所尊奉,
守数
精明;
医术精细高明;
后世(修)〔循〕序,
后世遵循其法,
弗能易也,
不能改易,
而仓公可谓近之矣。
而仓公可谓接近扁鹊之术了。
作《扁鹊仓公列传》第四十五。
作《扁鹊仓公列传》第四十五。
维仲之省
,
刘仲被削夺王爵,
厥濞王吴,
其子刘濞(bì,必)受封做了吴王,
遭汉初定,
适逢汉朝初定天下,
以填抚
江淮之间。
让他镇抚江淮之间。
作《吴王濞列传》第四十六。
作《吴王濞列传》第四十六。
吴楚为乱,
吴、楚叛乱,
宗属唯婴贤而喜士,
宗室亲属中只有窦婴贤能而喜好士人,
士乡之,
士人归心于他,
率师抗山东荥阳。
率军在荥阳抵抗叛军。
作《魏其武安列传》第四十七。
作《魏其武安侯列传》第四十七。
智足以应近世之变,
智谋足以应付近世之变,
宽足用以得人。
宽厚足以得人。
作《韩长孺列传》第四十八。
作《韩长孺列传》第四十八。
勇于当敌,
勇于抗敌,
仁爱士卒,
仁爱士卒,
号令不烦,
号令简明不烦,
师徒
乡之。
将士归心于他。
作《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
他《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
自三代以来,
自夏、商、周三代以来,
匈奴常为中国
患害;
匈奴常为中原祸害,
欲知强弱之时,
为要了解强弱时势,
设备
征讨,
设防征讨,
作《匈奴列传》第五十。
作《匈奴列传》第五十。
直曲塞*
,
拓直曲曲折折的边塞,
广河南,
扩展河南之地,
破祁连,
攻破祁连山,
通西国
,
打开通往西域各国的道路,
靡
北胡。
击败北方匈奴。
作《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作《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大臣宗室以侈靡相高
,
大臣和宗室以奢侈浪费争高强,
唯弘用节衣食为百吏先。
只有公孙弘节衣缩食为百官表率。
作《平津侯列传》第五十二。
作《平津侯列传》第五十二。
汉既平中国,
汉朝已经平定中国,
而佗能集
杨越以保南藩,
而赵佗能安定杨越以保卫南方藩属之地,
纳贡职。
纳贡尽职。
作《南越列传》第五十三。
作《南越列传》第五十三。
吴之叛逆,
吴国叛逆,
瓯人斩濞,
东瓯人斩杀刘濞,
葆
守封禺为臣。
保卫封禺山,终为汉臣。
作《东越列传》第五十四。
作《东越列传》第五十四。
燕丹散乱辽间,
燕太子丹败散于辽东地区,
满收其亡民,
卫满收拢其逃亡百姓,
厥聚海东,
聚集海东,
以集真藩,
以安定真藩等部,
葆塞为外臣。
保卫边塞而成为塞外之臣。
作《朝鲜列传》第五十五。
作《朝鲜列传》第五十五。
唐蒙使
略通夜郎,
唐蒙出使,经略西南,通使夜郎,
而邛笮之君请为内臣受吏
。
而邛、笮之君请求成为汉朝内臣并接受朝廷所派官吏。
作《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
作《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
《子虚》之事,《大人》赋说,
司马相如作《子虚赋》、《大人赋》之事,深得君主喜欢,
靡丽多夸,
虽然文辞过于华丽夸张,
然其指
风谏,
但其旨意在于讽谏,
归于无为。
归结于无为而治。
作《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作《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黥布叛逆,
黥布叛逆,
子长国之
,
高祖少子刘长封为那里的国王,
以填江淮之南,
镇守江淮之间,
安剽楚庶民。
安抚剽悍的楚地百姓。
作《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
作《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
奉法循理之吏,
遵奉法律、按照情理办事的官吏,
不伐功矜
能,
不自夸其功劳贤能,
百姓无称,
百姓对其无所称赞,
亦无过行。
也没有什么过失行为。
作《循吏列传》第五十九。
作《循吏列传》第五十九。
正衣冠立于朝廷,
端正衣冠立于朝廷,
而群臣莫敢言浮说,
群臣没人敢说虚浮不实的话,
长孺矜焉;
汲长孺刚正庄重;
好荐人,
好荐贤人,
称长者,
称道长者,
壮有溉
。
郑庄慷慨有节操。
作《汲郑列传》第六十。
作《汲郑列传》第六十。
自孔子卒,
自孔子去世以后,
京师莫崇庠序,
在京师没有谁重视学校教育,
唯建元元狩之间,
只有建元至元狩之间,
文辞粲如
也。
文教事业灿烂辉煌。
作《儒林列传》第六十一。
作《儒林列传》第六十一。
民倍本多巧
,
人们背弃本业而多巧诈,
奸轨
弄法,
作奸犯科,玩弄法律,
善人不能化
,
善人也不能感化他们,
唯一切严削为能齐之。
只有一切依法严酷惩治才能使他们整齐化一,遵守社会秩序。
作《酷吏列传》第六十二。
作《酷吏列传》第六十二。
汉既通使大夏,
汉与大厦通使之后,
而西极远蛮,
西方极远的蛮族,
引领
内乡,
伸长脖子望着内地,
欲观中国。
想观瞻中国文明。
作《大宛列传》第六十三。
作《大宛列传》第六十三。
救人于厄,
救人于难,
振
人不赡,
济人于贫,
仁者有乎;
仁者有此美德吧;
不既信*
,
不失信用,
不倍言,
不背诺言,
义者有取焉。
义者有可取之处。
作《游侠列传》第六十四。
作《游侠列传》第六十四。
夫事人君能说
主耳目,
侍奉君主能使其耳目愉快,
和主颜色,
脸色和悦,
而获亲近,
同时得到主上的亲近,
非独色爱,
这不仅是美色招人喜爱,
能亦各有所长。
技能也各有特长。
作《佞幸列传》第六十五。
作《佞幸列传》第六十五。
不流世俗,
不流于世俗,
不争势利,
不争夺势利,
上下无所凝滞
,
上下无所阻碍,
人莫之害*
,
没有人能伤害他们,
以道之用*
。
因善用其道。
作《滑稽列传》第六十六。
作《滑稽列传》第六十六。
齐、楚、秦、赵为日者
,
齐、楚、秦、赵占卜者,
各有俗所用*
。
各有随俗所用的方法。
欲循观其大旨,
想要总览其要旨,
作《日者列传》第六十七。
作《日者列传》第六十七。
三王
不同龟,
夏、商、周三代君主占卜之法不同,
四夷各异卜,
四方蛮夷卜筮风俗各异,
然各以决吉凶。
但都以卜筮判断吉凶祸福。
略窥其要,
粗略考察卜筮的要略,
作《龟策列传》第六十八。
作《龟策列传》第六十八。
布衣匹夫之人,
布衣匹夫这种普普通通的人,
不害于政,
不妨害政令,
不妨百姓,
也不妨害百姓,
取与
以时而息财富,
据时买卖增殖财富,
智者有采焉。
智者在他们那里可取得借鉴。
作《货殖列传》第六十九。
作《货殖列传》第六十九。
维我汉继五帝末流
,
想我大汉王朝继承五帝的遗风,
接三代(统)〔绝〕业。
接续三代中断的大业。
周道废,
周朝王道废弛,
秦拨去古文
,
秦朝毁弃古代文化典籍,
焚灭《诗》《书》,
焚毁《诗》、《书》,
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乱。
所以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失错乱。
于是汉兴,
这时汉朝兴起,
萧何次律令,
萧何修订法律,
韩信申军法,
韩信申明军法,
张苍为章程,
张苍制立章程,
叔孙通定礼仪,
叔孙通确定礼仪,
则文学彬彬
稍进,
于是品学兼优的文学之士逐渐进用。
《诗》《书》往往间出矣。
《诗》、《书》不断地在各地发现。
自曹参荐盖公言黄老,
自曹参荐举盖公讲论黄老之道,
而贾生、晃错明申、商,
而贾生、晃错通晓申不害、商鞅之法,
公孙弘以儒显,
公孙弘以儒术显贵,
百年之间,
百年之间,
天下遗文古事靡
不毕集太史公。
天下遗文古事无不汇集于太史公。
太史公仍
父子相续纂其职。
太史公父子相继执掌这职务。
曰:
太史公说:
“於戏
!
“呜呼!
余维先人尝掌斯事,
我先人曾职掌此事,
显于唐虞,
扬名于唐虞之世,
至于周,
直到周朝,
复典之,
再次职掌其事,
故司马氏世主天官。
所以司马氏世代相继主掌天官之事。
至于余乎,
难道中止于我这一代吗?敬记在心,
钦念哉!钦念哉!”
敬记在心啊!”
罔罗
天下放失旧闻,
网罗搜集天下散失的旧闻,
王迹所兴,
对帝王兴起的事迹溯源探终,
原
始察终,
既要看到它的兴盛,
见盛观衰,
也要看到它的衰亡,
论考之行事,
研讨考察各代所行之事,
略推三代,
简略推断三代,
录秦汉,
详细载录秦汉,
上记轩辕,
上记轩辕,
下至于兹,
下至于今,
著十二本纪,
著十二本纪,
既科条之
矣。
已按类别加以排列。
并时异世,
有的同时异世,
年差不明,
年代差误不明,
作十表。
作十表。
礼乐损益,
礼乐增减,
律历改易,
律历改易,
兵权、山川、鬼神、天人之际,
兵法权谋,山川鬼神,天和人的关系,
承敝通变
,
趁其衰败实行变革,
作八书。
作八书。
二十八宿环北辰,
二十八宿列星环绕北辰,
三十辐
共一毂,
三十根车辐集于车毂,
运行无穷,
运行无穷,
辅拂
股肱之臣配焉,
辅弼股肱之臣与此相当,
忠信行道,
他们忠信行道,
以奉主上,
以奉事主上,
作三十世家。
作三十世家。
扶义俶傥
,
有些人仗义而行,倜傥不羁,
不令己失时,
不使自己失去时机,
立功名于天下,
立功名于天下,
作七十列传。
作七十列传。
凡百三十篇,
总计一百三十篇,
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
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
为《太史公书》。
称为《太史公书》。
序略,
序略,
以拾遗补艺
,
以拾遗补充六艺,
成一家之言,
成为一家之言,
厥协《六经》异传
,
协合《六经》异传,
整齐百家杂语,
整齐百家杂语,
藏之名山
,
藏之于名山,
副在京师,
留副本在京都,
俟
后世圣人君子。
留待后世圣人君子观览。
第七十。
第七十。
太史公曰:
太史公说:
余述历
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
我历述黄帝以来史事至太初年止,
百三十篇。
共一百三十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