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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登
汉时,会稽句章人至东野还,暮,不及还家。见路旁小屋燃火,因投宿止。有一少女,不欲与丈夫共宿,呼邻人家女自伴,夜共弹空篌。问其姓名,女不答。弹弦而歌曰:“连绵葛上藤,一绥复一缰。欲知我姓名,姓陈名阿登。”明至东郭外,有卖食母在肆中,此人寄坐,因说昨所见。母闻“阿登”,惊曰:“此是我女,近亡,葬于郭外。”
◎筝笛浦官船
庐江筝笛浦,浦有大舶,覆在水中,云是曹公舶船。尝有渔人,夜宿其旁,以船系之,但闻筝笛弦节之声及香气氤氲,渔人又梦人驱遣云:“勿近官船。”此人惊觉,即移船去。相传云曹公载数妓船覆于此,今犹存焉。
◎崔少府
卢充猎,见獐便射,中之。随逐,不觉远。忽见一高门,如府舍。问铃下,铃下对曰:“崔少府府也。”进见少府,少府语充曰:“尊府君为索小女婚,故相迎耳。”三日婚毕,以车送充至家。母问之,具以状对。既与崔别后,四年之三月三日,充临水戏。遥见水边有犊车,乃往开车户。见崔女与三岁儿共载,情意如初。抱儿还充,又与金碗而别。
◎上虞人
荆州刺史殷仲堪,布衣时,在丹徒,忽梦见一人,自说己是上虞人,死亡,浮丧飘流江中,明日当至。“君有济物之仁,岂能见移?著高燥处,则恩及枯骨矣。”殷明日与诸人共江上看,果见一棺,逐水流徙,飘飘至殷坐处。令人牵取,题如所梦。即移著冈上,酹以酒饭。是夕,又梦此人来谢恩。
◎四人捉马
晋元熙中,上党冯述为相府吏,将假归虎牢。忽逢四人,各持绳及杖,来赴述。述策马避,马不肯进。四人各捉马一足,倏然便到河上。问述:“欲渡否?”述曰:“水深不测,既无舟楫,如何得渡?君正欲见杀尔。”四人云:“不相杀,当持君赴官。”遂复捉马脚涉河而北。述但闻波浪声,而不觉水。垂至岸,四人相谓曰:“此人不净,那得将去。”时述有弟丧服,深恐鬼离之,便当溺水死,乃鞭马作势,径得登岸。述辞谢曰:“既蒙恩德,何敢复烦劳。”
◎异物如鸟
安丰侯王戎,字溶冲,琅邪临沂人也。尝赴人家殡殓,主人治棺未竟,送者悉入厅事上,安丰在车中卧。忽见空中有一异物,如鸟,熟视转大,渐近,见一乘赤马车,一人在中,着帻,赤衣,手持一斧,至地下车,径入王车中,回几容之。谓王曰:“君神明清照,物无隐情。亦有事,故来相从。然当为君一言:凡人家殡殓葬送,苟非至亲,不可急往,良不获已,可乘青牛,令髯奴御之,及乘白马,则可禳之。”因谓戎:“君当致位三公。”语良久。主人内棺当殡,众客悉入,此鬼亦入。既入户,鬼便持斧行棺墙上。有一亲趋棺,欲与亡人诀。鬼便以斧正打其额,即倒地。左右扶出。鬼于棺上,视戎而笑,众悉见鬼斧而出。
◎盛道儿
宋元嘉十四年,广陵盛道儿亡,托孤女于妇弟申翼之。服阙,翼之以其女嫁北乡严齐息,寒门也,丰其礼赂,始成婚。道儿忽空中怒曰:“吾喘唾乏气,举门户以相托。如何昧利忘义,结婚微族。”翼之乃大惶愧。
◎鬼设网
有一伧小儿,放牛野中,伴辈数人。见一鬼依诸丛草间,处处设网,欲以捕人。设网后未竟,伧小儿窃取前网,仍以罨捕,即缚得鬼。
◎朱弼
会稽朱弼为国郎中令,营立第舍,未成而卒。同郡谢子木代其事,以弼死亡,乃簿书多张功费,长百余万,以其赃诬弼。而实自入。子木夜寝,忽闻有人道弼姓字者。俄顷而到子木堂前,谓之曰:“卿以枯骨腐肉专可得诬,当以某日夜更典对证。”言终,忽然不见。
◎范坚之妻
顺阳范启,母丧当葬。前母墓在顺阳,往视之,既至而坟垅杂沓,难可识别,不知何许。袁彦伯时为豫州,往看之,因云:“闻有一人见鬼。”范即如言,令物色觅之。比至,云:“墓中一人衣服颜状如此。”即开墓,棺物皆烂,冢中灰壤深尺余。意甚疑之。试令人以足拨灰中土,冀得旧物,果得一砖,铭云“范坚之妻”,然后信之。
◎竺法师
沙门竺法师,会稽人也,与北中郎王坦之周旋甚厚。每共论死生罪福报应之事茫昧难明,因便共要,若有先死者,当相报语。后经年,王于庙中忽见法师来,曰:“贫道以某月日命故,罪福皆不虚,应若影响。檀越惟当勤修道德,以升跻神明耳。先与君要,先死者相报,故来相语。”言讫,忽然不见。坦之寻之亦卒。
◎白布裤鬼
乐安刘池苟家在夏口,忽有一鬼来住刘家。初因暗彷佛见形如人,着白布祷。自尔后,数日一来,不复隐形,便不去。喜偷食,不以为患,然且难之。初不敢呵骂。吉翼子者,强梁不信鬼,至刘家,谓主人曰:“卿家鬼何在?唤来,今为卿骂之。”即闻屋梁作声。时大有客,共仰视,便纷纭掷一物下,正着翼子面,视之,乃主人家妇女亵衣,恶犹着焉。众共大笑为乐。吉大惭,洗面而去。有人语刘焉:“此鬼偷食,乃食尽,必有形之物,可以毒药中之。”刘即于他家煮野葛,取二升汁,密赍还家。向夜,举家作粥糜,食余一瓯,因泻葛汁着中,置于几上,以盆覆之。人定后,闻鬼从外来,发盆啖糜。既讫,便掷破瓯走去。须臾间,在屋头吐,嗔怒非常,便棒打窗户。刘先已防备,与斗。亦不敢人。至四更中,然后遂绝。